李唐宾可施展的手段就比以前多了。” 张全义点了点头。事实上在打仗这方面,张全恩可能比他还略强一些,虽然兄弟俩人的水平都不咋地。 以他丰富的军事经验来看,梁军似乎要一点一点崩溃了,这几年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幸好下船下得早,不然真要全家偕亡了。 ※※※※※※ 南线的局面已经出现崩解的迹象,但北线似乎一切安好。 以龙武军、长直军右厢、德胜军两万多步骑核心,外加大量乡勇,一共五万余兵,分成数支,很快稳定住了动荡的人心,并陆续收复失地。目前,大军屯于荥泽,有力地支持了河阴坚城的防御。 担任都指挥使的朱友裕信心十足,打算等夏军在河阴城下流干鲜血之后,再突然杀出,大破其军。 但赤水军使范河很快退回了汜水,利用地形、城池防御。他手头就这么一支善战之军,一旦丢了,五万梁军杀过来,旋门关、邙山一带将彻底失控。 龙武军使葛从周建议过黄河北上,攻河阳。朱友裕不许,因为他的可战之军也只有两万多,后方还时不时有夏贼乡勇渡河而来,四处袭扰粮道,必须派兵维持、驻守。根据探听到的消息,夏贼在河阳有州县兵数千、衙军两万余人,还有设置在北岸的板渚、广固两座城池,没有把握拿下。 至于偷袭攻取,可能性极小。盖因遍地的夏贼游骑乡勇,使得梁军的行动不存在任何突然性。他们做出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是透明的。反过来的话,夏贼却可以维持相当可能的突然袭击,他们的一切都存在于迷雾之中,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如何抉择,确实很难。没办法,到最后还是要由朱全忠来做决定。 “镇汴十四年了……”朱全忠站在高台上,台下是正在会操的军士,但他却有些神思不属,魂游天外。 精气神不如以往了,不再像过去那样专注、热情、豪迈。每天起床之后,总是感觉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累,更多是心理层面的原因。 人前装坚强,鼓舞大军士气,与将领推杯换盏,与文官谈论古来帝王将相的得失,精力看起来永远充沛,永远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永远不服输。 但每天回到家之后,总要一个人静静呆坐很久。 英雄气短,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大王,郑州战局不宜拖,我觉得……”李振凑了上来,建议道。 朱全忠摆了摆手,李振果断住口。 “郑州还算安稳。”朱全忠说道:“大郎做得不错。他去之前,贼势猖獗,数万大军压过去后,一下子清爽多了。” “但这里的兵不能动,一动,则贼人又大举南下,进薄汴州。”朱全忠转过头来,看着李振,认真地说道:“先稳住局面。这几万人,丢不得。” 敬翔在一旁看得有些心酸。 曾几何时,梁王也是气吞万里的雄主。与贼人连番大战,死多少人眼都不眨一下,甚至亲自上前线刺探敌情,为此差点死于蔡贼游骑之手。 但平灭秦宗权后,基本不再亲自领兵了,更多地把精力放在打理内政之上。这是对的,因为你不再是单纯的将帅,而是数镇实际上的主人,内政不修,是无法长期维持下去的。隔壁的李克用就是个极好的例子,若不是打下了幽州,河东估计已经被他榨干了,败亡是早晚的事情。 但理政多年之后,曾经的豪气似乎被一点一滴地磨灭在钱粮、刑狱、办学等民政事务上,锐气渐失,暮气渐生,如之奈何。 郑州不过两万余衙兵,如今竟然要仔细算计,生怕丢掉以后全局糜烂。这是什么?这是怕! 怕失败,怕现在就被灭亡,不敢冒险,总想拖着等待转机。只此一点,就让将来的前途蒙上了一层阴影。 台下的军士不断发起呼喝、喊杀声,看起来像模像样。 天武八军,汴州最后的预备队。但这是五万新兵,不是五万老卒,否则无论投入到哪个战场,都足以改变局势。 夏贼确实兵多,但河阳深耕未久,洛阳残破不堪,汝州更是堪称白地,全靠陕西、河中乃至灵夏长途转运资粮,这就极大限制了他们能动用的兵力。 纵有五十万骑,你前线维持不起,又有何用? 其实葛从周说得没错,这时就该置之死地而后生,放手一搏,拣选精兵万人北上河阳,若能侥幸取得大胜,则局面会大大好转,至少北线的局势可以得到很大的改观。 “朱瑄已经动手了吧?”朱全忠突然问道。 “回大王,昨日传来消息,朱瑄已遣使至濮州,要求贼将梁汉颙率部离开,借道魏博返镇。罗弘信在年前就已经允诺夏人可以借道返回河阳,但不许再来。”李振回道。 “梁汉颙不答应会如何?”朱全忠问道。 “朱瑄会率军驱逐。”李振说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