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厅内还有十余将吏,应是跟随李克用而来的幕府高官了。 “陛下。”晋王妃刘氏上前,行了个礼,满脸哀容。 “嫂嫂。”邵树德回了个礼,问道:“兄在何处?” 刘氏擦了下眼泪,将邵树德引到西南角,掀开了白幔。 白幔之内,上挂悬重,下面铺着一张敛床,李克用躺在上面,用布衾盖着。 刘氏跪坐于地,轻轻掀开布衾。 邵树德亦跪坐于对面,默默看着李克用已经凝固的面容。 李存勖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弟来迟矣!”邵树德轻轻拉起李克用冰冷的右手,叹息良久,眼眶已是微湿。 “来之路上,风吹雁急,一叫一回首。松柏呜咽,声声在耳边。弟知不妙矣,星夜来奔,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昔年华岳寺之盟,相见甚欢,旋鸿池之会,仿如昨日。本想再会有期,不意死生二分。兄去何急也!” 刘氏听了,再度啜泣。 河东将吏听了,也感伤不已。 真心不真心,他们看得出来。邵树德贵为大夏天子,径入灵堂,眼中只有亡兄,而不顾己身,此非真耶? 言辞之间,恳切不已。他们作为旁人听了,也心有所感,宁不真耶? 晋王得天子星夜奔丧,这辈子值了。 “弟向小孑然一身,骤得义认,喜不自胜。打拼半生,鬓发已苍。方要同享富贵,兄却欲委山冈,何恨也!” “兄之去也,独留弟于世上,而后静思伤情,恸哭风霜,何痛也!” “弟亦已近归途矣。从今往后,不惊春物少,只觉夕阳多。何哀也!” 邵树德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刘氏抹了下眼泪,轻声解劝。 李存勖也起身搀扶,双眼通红。 邵树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犹自说道:“箭已折,弓何用?呜呼哀哉!” “叔叔身系天下,且节哀。”刘氏哭劝道。 “陛下节哀!”河东将校同声劝道。 邵树德收拾了下哀容,随刘氏、李存勖离开了敛容处,又躬身行礼道:“嫂嫂亦节哀。兄长可有遗言?” 刘氏点了点头,将沙陀三部之事告知。 邵树德闻言感叹不已,道:“兄长一片真心,弟又怎可辜负?沙陀三部,今后当视为腹心,担纲大任。” 刘氏放下了心,称谢不已。 “此间可有难处?嫂嫂但讲无妨。”邵树德想了想,又问道。 刘氏哽咽道:“如今也无甚难处,就等大敛、殡葬了。” 敛者,敛藏不复见也。小敛用衣衾遮住死者,大敛将死者放入灵柩。 古礼,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 敛,一般在死后三日,“三日而后敛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亲戚之远者,亦可以至矣。” 殡,停棺待葬。殡期不定,少则停棺数日,多则数十年。 前唐“永淳二年十二月,帝(唐高宗)崩于贞观殿……文明元年八月,葬于乾陵。” 今日已是李克用薨逝后的第四天,小敛已过,明日就要大敛入棺,然后运棺回代州,八月底下葬。 当然,以上都是古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