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触碰留置针。片刻后他的鼻子里也有点疼了,有什么东西在往里捅,他想挣扎起来说别弄了,我吃不了,但是却又感觉到一阵湿润热意进入鼻子。 等一下,为什么自己可以碰这些食物? 难道自己真的不是饿鬼道? 难道这边才是真的? 钟言很想再次操控眼皮将周围看清,然而这一次却怎么都睁不开了。他只能听着水清湾在旁边说话,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上镇定剂,先让他睡过去吧,以后他再说那边的梦大家就先假装肯定,不要再刺激病人了。” 那边的梦?那边是梦吗?到底哪边才是真的?钟言像是在精神世界里和水清湾沟通,好,你说我去那边是要做梦,那我就做一个梦给你看看。 梦中意识再次翻滚,钟言这回是非常清晰地沉入睡眠。他的身体开始悬浮,又猛然下坠,然后再次升起万丈高,最后朝着千尺深跌入。头晕得很,他脑袋里仿佛涌现了很多事,很多人,他觉得自己一直沉沉浮浮,上上下下,然后又一次被人稳稳地托住。 “小言,我今生注定无法与你红烛喜凤,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许多。” “小言,你我夫妻同心,只是我仍旧没能掀起你的红盖头。” “生死不离,白头偕老。” “生死不离,白头偕老……生死不离,白头偕老。”钟言在轻声呢喃中惊醒,醒得太快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好像做了一个长梦,冗长琐碎困住了他,可最终又放过了他。婴孩啼哭将他的神思拉到眼前,钟言赶紧下床,将秦逸抱在怀里。 窗棂外一阵微凉的风,钟言又赶紧去关窗子,生怕这乍暖还寒时候的风没个轻重再把秦逸和秦翎一起吹病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开春,这一冬又算平平安安地过去。 书案上放着许许多多写满的宣纸,上头的字迹已经练成,就连元墨和翠儿都分不出是自己写的还是他们少爷写的。枕边香囊也不再像个乱糟糟的小包子,而是多了精巧花样和细密针脚,光是针法就学了七八种。 翠儿已经教不了自己了,都是秦瑶和柳筎来教。 如今这大家闺秀的本身自己也有样学样,只不过仍旧没法掩饰这是个漫长枯燥的一冬。鹅毛大雪下了四五场,钟言看着大丫鬟们堆雪人,变着法儿哄自己开怀一乐,可真正想带自己玩雪、堆雪人的人还在床上。 秦翎又一次失了约,去城外赏雪这事算是彻底没了踪影。 怀里,小逸还是哭得厉害,钟言抱着他左哄右哄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如今他和秦翎的孩子也长大了,被许兰带得很壮实,冬日里抱出去赏雪都没受寒,双眼乌黑明亮。前几日师兄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东西,说要学着别人家孩童来抓周,他们忙活一通,在床褥上摆了金银、珠宝、笔墨、糕点,甚至还有春枝她们的胭脂水粉。 结果一概没能入小逸的眼,刚把他放在床上,他照准了师兄爬去,一把抓住陈竹白的袖口不肯松开。 “小逸是不是又哭了?”眼下陈竹白又一次来到钟言门前,一个冬天也没将他养胖多少,每日要睡十个时辰才够。钟言已经手忙脚乱,连忙说:“一个时辰之前许兰喂过,他应当不是饿了,就是找人。” “来,给我吧。”陈竹白打着哈欠,穿着睡杉的他露出锁骨的阴影。奇怪的是小逸到他怀里便不哭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大人,然后乖乖地抓起他一绺长发。 “小逸是被你给惯坏了,我抱都不行。往后孩子让你宠得无法无天,我看谁能帮你管着他。”钟言假装抱怨几句,回过头时,秦翎还在沉睡。 “别看了,明日就是惊蛰,他会醒。”陈竹白悄声提醒,单腾出一只手来给小逸扇扇子,“这两日阴兵来了没有?” 钟言摇摇头,他也瘦了,双眸上的印子深刻而明显。“听着声音了,没来咱们院儿。” “这就奇怪了,这不应当啊。”陈竹白头一回见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