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安宁日子了。”钟言还打算着以后,“你放心,有师兄在呢。” 隔壁房间里,陈竹白正在给秦逸换衣裳,小小的衣衫很快就要换一件,这个时候的孩子长得极快。等换完后他将秦逸抱起,忽然看向从前没怎么注意过的左手,惊然发觉小小的左掌心里有一块红色胎记。 胎记不大,大概就是一颗黄豆那么大,像朱砂痣一般落在小手正中心。陈竹白没见过这样标志的胎记,打开他的拳头看了又看,然后转身带着小逸睡觉去了。 这一夜很是安静,钟言睡得也不错,最起码他放心了,他和秦翎一直疼爱的小妹不是鬼邪,没有背叛他们。等第二日,天刚刚开始要亮,急促的敲门声把钟言和秦翎一起吵醒,只听外头是元墨焦急的声音:“大少奶奶不好了!” 他都没直接叫大少爷,开口就是少奶奶,钟言一听便知道有大事,头一个想到的是……秦泠! “什么事?”秦翎起身问。 钟言马上将他按下:“你别起来,估计是小泠院里,如今你不能过去,我去!” 说完钟言起身换衣,随随便便披上一件就走了。院里已经乱成一片,四处可见家仆乱蹿,还好有秦烁带人看管才没出现盗窃放火之事。顾不上那么多,钟言跟着元墨跑到秦泠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到哭声。 那都是照顾过三少爷的丫鬟和小厮,他们都在哭主子。 钟言从未闻过这样浓烈的血腥气,好似身处恶煞,面前就是一个大血池。等到他冲进房里,床上躺着一个血人。 秦泠几乎是泡在血水里头。 他的脸和四肢没有残破,血泡、脓包、毒疮全在腰、肩、腹、背,这会儿上半身要烂穿了似的,随便一动就能掉下一块皮、一片肉。隔着薄薄的一层,钟言甚至看到了一颗噗通噗通跳动的心,它如今就像一块腐败的肉团藏在肋骨下头。 然而即便这样,秦泠还有一口气在。 “长嫂……”秦泠动了动手指,“你来送我了。” 钟言一步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你别怕,长嫂来了!” 秦泠眼睛睁开一瞬,又缓缓闭上。他没什么力气开口,只剩下吸气、喘气的费劲折腾。钟言心如刀绞,一个月前秦泠还不是这样,还是一个能说会跑的人,是秦家最小最活泼的三少爷。他马上就到娶妻的年龄了,今年应当说亲。 “长嫂。”半晌,秦泠才睁开眼睛,可瞳孔已经开始发散,“求你一事。” 钟言只能点头,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去年差点送走心爱之人,如今要亲手送走心爱之人的弟弟。可即便这样,何清涟都没想过下山来看看这个儿子。她当真是恨极了秦守业吧?所以才这样不在意他们的骨肉。 “我走之后,别耽误小妹。”秦泠猛地抓住钟言,像是一百个不放心,“不要一年,她等不起。” 钟言再次点了点头,家有白事一年不能办红,秦泠这一走,秦瑶的婚事恐怕就要搁置。 “别为了我,耽误。万事从简,快快入土。”秦泠轻轻地说完了,他没有什么剧烈挣扎也没有什么死不瞑目,而是随着最后一口气的咽下在钟言眼前软了下来。他紧抓不放的那只手松开了,眼睛里的瞳孔散开了,胸口鼓动的那团血肉不动了。 “小泠?小泠?”钟言发狠地捏了他一下。 然而秦泠已经不能再给他任何回应,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叫着“长嫂”的孩子,在经受了百般折磨之后悄悄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钟言一下子软软地坐在了他的床边,窗外,顿时哭声成片。 秦泠的死迅速成为了一片阴霾,盖住了秦家的天。秦翎和秦瑶自然悲痛不已,连秦烁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居然不相信三弟会走。说也奇怪,小泠毒发之后是秦烁在准备白事,可真到了眼前他反而不愿去想,嘴里嘀嘀咕咕着“怎么会”。 到底是同父同母,长大之后再有分歧,再有争端,他们小时候也是兄弟手足一起走过来的,在没有杂乱纷争的孩童时期陪伴着对方。 由于死状不好,秦泠立马就被白布裹尸入棺且封棺了,当天下午就停灵,预备晚上开土。秦翎和秦瑶想再看看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钟言特意嘱咐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只因为小泠走得太惨,一看便知生前受过百般折磨,再过不久就会变成一滩脓血,根本看不出人形。 到了傍晚,秦瑶终于哭晕了过去,再也支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