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礼物、衣衫碎片......什么都有,最多的是书信。 穆离渊已经不再一一问了,因为既然存在于此,代表每一件都是一段不愿忘却的刻骨铭心。 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共浪江湖的知己、有情分不浅的师徒...... 没有前尘旧事的牵绊,江月白每一次都能洒脱放松地去过。 与他不同。 他的心里千百年来再装不下一个其他人。 可是江月白能装下很多。 岂止是有没有牵过别人的手、有没有抱过旁的人,既然可以对几面之缘的自己这般体贴有风度,当然也可以对别人如此,光阴岁月漫长,总会有惊心动魄的一刻生死之交、总会有一些风花雪月的瞬间情难自禁,就算没有动过什么过深的情,也一定会有数不清的人对他的江月白动情——江月白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就清楚。那些数不清的欢呼、数不清的香囊花笺......淹没整个沧澜雪山,也淹没他整个童年。 摆放藏物的长架太长了,好像根本没有尽头。 穆离渊迈不动步伐,不向前走了。 他双手撑在石台上深深吸气,胸口窒息绞痛。 他觉得开心,又觉得难过。 最后强行逼着自己摆出一个笑容。 这是他苦苦祈求天道为江月白换来的逍遥人生,他为什么要难过。 几十年过后,江月白还会再一次忘了他,去享受别的人生。 而他的余生无非两种结局——要么重复着这样一次次去追逐追不到的人,要么彻底放手、放下那些早在千百年前就该结束了的执念...... “这个东西,我记不得是谁的了。”江月白的嗓音忽然在他身旁响起,“但我觉得是你送给我的。” 穆离渊抬起头,水汽朦胧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条紫藤花穗。 “是。”穆离渊笑了一下。 漫漫光阴长河里,他在江月白的一生里就只有这小小的一点,湮灭在这些数不清、望不到尽头的生死过命的信物里。 “你不给我讲讲吗。”江月白道。 “我们的故事很简单。”穆离渊深呼吸忍回了泪,缓缓说,“没有像这些人一样的传奇经历,就是简简单单的,年年常相伴,只是有一日,你说你要去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便把这条花穗系在你腰间,对你说早些回来。” 江月白见他三两句话后便不说了,问道:“就没了吗。” “嗯......”穆离渊点头。 他其实是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江月白叹气:“所以我没有回去?” “你说过还会再相见,你从不骗我......”穆离渊努力把泛上喉嗓的酸意咽回去,强撑着笑,“这不是相见了。” 江月白思索了一下,很困难的事,想必就是剑开天门,天劫过后,他谁也不记得了。 之后想来,天道对他简直是仁慈,逆天而为,居然没要他的命。 “真的就这么简单么。”江月白追问。 他看对方如此执着深情,还以为曾经真和这人有过情深似海铭心刻骨的爱恋,他听之前心里做足了准备,也堵满了愁绪负担——因为他总要再忘记,他不想再亏欠谁。 但若真的只是这样平平淡淡,谁也不欠谁,将来也好分别。 穆离渊点了点头。 江月白松了口气,微微笑了:“这样就好。” 穆离渊扭过头不敢再看江月白这个笑,假装继续欣赏架子上的藏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