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辚辚,马鸣萧萧,数千骑畋于山北。 拓拔乌雷骑西域神驹,身后是数名豪望子弟出身的猎郎,其中多有骁果者。 今日若遇那头白鹿,定要手刃之,兼砍下鹿角,他暗道。 号角吹起,诸男子如放出的野兽,四散奔驰入山林。 “喂,不是讲了吗,不许你等跟着的。”汗已如潮涌,却只打到两只肥兔,皇帝不免焦躁。 “皇后吩咐了,一定要我等跟随,以免再出意外。”两羽猎曹小官尽忠道。 一年前,正是在此山处,他被白鹿王顶伤,至今筋力未完全恢复。 虽是意外,但不得不承认,自己鸷勇不若历代先王,亦非有谋略、能双手擎天之主。 当是时,冯氏如同天崩地裂,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有一鼻毛闪失的失态,回想起来,真令人悦怿。 草原民族皆有收继婚之习俗,男子若死,妻妾将尽归男性亲属所有。故乌雷若不测,一众后宫无需担心守寡,只要嫁了新丈夫,又是个有身分、有男子保护的妇人了。 后来景教(基督教一支派)神医被找来,他才慢慢复苏。此后,他一直有吃神医开的升级版寒食散,据言,此是最新研制出的配方,无毒副作用,突厥大可汗也在吃呢。 大可汗吃的,想必——不!必然是极好的,真真是极好的。 树丛中有角探出,俄而,露出雪白的头颈——是白鹿王! 快,追!拓拔乌雷心中一悸,策马追去。 去岁此时,他亦于山中畋猎,彼时四下无人,自己下马缓行,忽见一通身雪白的鹿停于不远处,一头分岔的角好似王冠,他不由屏住呼吸,欲走近细睹此美丽的兽。 白雄鹿不动,只静静看他,圆圆鹿眼大张。 一人一兽隔几步,彼此观望、对峙,须臾,他忽起了机心,手伸向金胡箓(箭囊)。 人快兽亦快,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那高大雄鹿低头顶来,倏忽间,鹿角已戳到他心口。 皇帝倒地,心失去律动,面有如死人,只剩口鬼魂似的低喘。 原来,死亡是如此可怖,为何诸健儿能视死如归,拼杀于战场,甚至为了搏虎、搏兽而送命,他不解,也不欲死。 “传令下去,谁猎得白鹿王,我有大赏!”拓拔乌雷厉声道,心口如雷鼓般作响,几番急喘后,嘴角溢出血丝。 黄昏,号角鸣起,鹿、獐、兔、虎豹等兽死者无算,山为之赤。 “看!是那只白的,无一点杂色的!!” 一郎君马后拖着刚死的白鹿王,英姿飒爽、顾盼自雄,笑的亦开怀。 “黄头,你真乃骁武,道吧,有何所求?” “皇上,我有一朝夕慕恋之女子,请你将她赐婚于我。”慕容贞单膝跪地。 “哦,是哪个,如此得郎君眷爱?” “南凉景王秃发·?傉檀之女孙,大代陇西王秃发·贺豆跋之女——秃发·姬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