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之盯着灰色石板路上偶尔会浮现出的一抹绿色,“这块长了青苔喔。” 顾自走在前面的少女既不回头,也不低头,她带跟的鞋在石板上发出细密似小雨的声音。 长眼睛的人能通过走路速度看出她很急,没长眼睛的东西也能从声音听出来她很急。 草坪上的这段石板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被设计得狭窄而细小,只刚刚好允许一人通过。季延之和季女士反馈过这个问题,他说了很久,一直说到“一个走那管家怎么在旁边给你撑伞遮阳啊”这句时,她神色才稍微松动,随后浩浩荡荡的遮阳棚便被几十根白色浮雕圆柱撑起。 “我要走这边咯——”他故意大喊,果不其然看见少女迅速转头,像小猫似的瞪圆了眼睛,提着裙子就要朝他跑来。 他笑着享受她飞奔向他的每一秒。 “你干嘛走那边?你不许走那边!”刚刚拒绝挽住他的手此刻却主动捉上了他的手臂,“你走那边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后果你来承担?” “我走我房间还要承担什么责任?那么大的落地窗我放着不走我是傻子呀季园园?”他忍不住捏了捏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绕近路喔——”他反手拉住她,一扯,两人偏离原有路线,落到松软的草皮上。 他微微笑着,一脸轻巧地说:“你平常也走的不少啊。” 他们在拐角处僵持,季延之作势要离开,季园园死死扯住他。 她有点尴尬和心虚,她的确经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潜入季延之的房间,把那扇落地窗当成门。拜托,走那可以省去一半的路程。再说,在他没有住进那间房之前她就已经这样干了很久了。 想到这,她底气足了些,“我平常走那的时候都很小心的!没人看见我才走,你现在贸贸然穿过去.....屋里肯定很多人,你整个人突然冒出来不奇怪吗?” “有多小心?” “就很小心很小心啊,你要确认周围都没人,比如夜深人静的时候。” “像做贼一样小心?” “对——”季园园顺嘴说完才觉得怪怪的,“什么啊?什么叫做贼?” “也就是说,你在自己家里,走哪都行,怎么走都行。把草坪踩秃了那我们就多修一条路出来。”他的眼睛像小孩子玩的玻璃球一样亮,“你不会把事情弄糟糕的,也不要担心破坏什么东西,这就是你家。” 季园园真是恨死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了,因为她看出来他是真心对她那样说的,他也是真心认为在家里怎么都行的。她抿起嘴巴,很想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甩开捉住他的手,“好啊,你爱走哪走哪,总之我不要走那边。” 她重新踏上石板路,脚下的路硬得让她脚底发疼。 她感到喉咙干涩发紧,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也控制不住要发红的眼圈。她也恨这样的自己:情绪起伏过大又控制不住、爱哭(并且总是在季延之面前落泪)、说话总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人。 “圆圆——”她听到身后青年匆匆追上来时衣服互相摩擦的声音,她裸露在清晨空气中的手臂被温热的手掌握住。 她不去看他,“我的意思是,这条路太窄了,但我想和你一起走。” 他补充到,“我想和你并排着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