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窦方。 张弛不意外。县城就这么大,开车绕城一周,要不了三十分钟。理发店就在他家附近,将近十二点的秋夜,路上只有他和窦方一前一后地走着,各自拖着瘦长孤单的影子。 乔浩轩两手挂着窦方脖子,脑袋枕在她肩头,睡得正香。没几分钟,窦方额头冒汗,两臂打颤,她咬牙低头走路,不时腾出一只手,很艰难地把乔浩轩被撸上后背的毛衣拽一拽,没有留意到路边的张弛。 “窦方,”张弛把她叫住了,“我打车,一起走吧。” 窦方探出头去看张弛,拜他所赐,刚才在电影院没有太丢脸,她也就没太计较张弛装作不认识自己的事,“不用,”她把乔浩轩往上抱了抱,“十分钟就走到了。” 张弛左右张望,视野里没看见出租车,他把乔浩轩从窦方手里接过来,“我抱吧。” 张弛抱得很轻松,窦方也就没有跟他客气,她挥了挥酸麻的胳膊,把张弛的剩菜拎在手里,不时瞥他一眼。今天的偶遇让窦方觉得,张弛也没有表面那么诚实。当然,他很不纯洁的一面,她也早已见识过了,“刚才那是谁呀?”窦方故意说,“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张弛侧眸看她,昏黄的路灯下,窦方眼影和口红的颜色好像都被人抹去了,脸颊非常光洁饱满。他不相信她肯做个浑浑噩噩的人,虽然她有一双不太安分的、夹杂着试探与挑逗的眼睛。被她一揶揄,张弛想起来,是窦方在派出所那天晚上,罗姐当着她的面,和自己杂七杂八说了不少话。 他又有点讨厌罗姐了。 “不是女朋友。” “你该不会在相亲吧?”窦方蹦了一下,不用抱乔浩轩,她身轻如燕,甩着胳膊倒退走,笑嘻嘻地看着张弛,“检察院的吧?姓廖,大眼睛,白白净净的?” 张弛对她略有了解,这个姑娘活泼轻佻,并没有一颗易于受伤的自尊心。他也一笑,说:“你记性这么好?怎么没考上大学?” “要考当然考得上,我不想上。大学有什么意思?” 她这么心安理得,张弛也无话可说。他本来想,她长得挺漂亮,有学历的话,起码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但想想自己大学毕业至今,也没有半点成就可言,似乎没有教训她的立场。 到了理发店门口,他把乔浩轩还给她。结果刚一换手,这小子立马醒了,瞪着双眼要自己的爆米花,得知爆米花被留在了电影院,他坐在台阶耍赖皮,说要吃烤肉,否则就躺着街上长睡不起,“明天就跟我妈说,你没给我吃饭,叫她扣你工资。”窦方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被张弛拦住了。“给他吃吧。”他想他们俩大概都没吃晚饭,“我请客,明天不是周末吗?” 窦方只好跟着张弛,进了旁边的烤肉店。这个点,店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服务员拿着纸和笔,不时把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乔浩轩终于决定了,要吃牛肉和鸡翅,不要辣。“我?我不饿。”窦方被张弛一问,立即摇手,眼睛却在菜单上流连了一会。 相亲饭上,廖母专挑贵的,点了一桌,结果三个女人都没怎么动,张弛虽然不在乎钱,但也有点恼火,这会看见窦方口是心非,不禁微笑了一下,把菜单拿过来,替她决定了,“辣炒花甲,炭烤鱿鱼,牛肉蒸饺,拍黄瓜?s?。”停了下,他说:“大人吃的,多放点辣。”从菜单上抬起头,他问窦方,“够了吗?” “够了够了。”窦方点头如捣蒜。 等菜上来,两个饿肚子的人各自抓起一个肉串啃,并互相交流心得。“不辣不好吃,”窦方嘲笑乔浩轩,“你也太没用了哎,辣的都不敢吃。”乔浩轩则说,等他长大了,要如何如何。空荡荡的饭馆里,只有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突然响起电话声,打盹的服务员也给吵醒了,慌忙把手机抓了起来,见不是自己的,又把脑袋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窦方则用眼角瞄着张弛,见他拿起手机,走出饭馆,到了街上,才选择一个背对的方向,把电话接起来。这让窦方想起了她在派出所洗手间触到的那个霉头,她低下头,百无聊赖地用签子在油腻腻的桌上划了划,然后作势在乔浩轩脑袋上一敲,“快点吃,烦死了。” 果然等张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