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问道:“阿婆是要写什么?” “我写、我想写——吾儿阿辉!” 老妇一辈子生活在小村子里,没读过书,也认不得字,更是不会什么文邹邹的官话,她想写的话又长又冗杂,一个意思的话翻来覆去能说三四遍。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姜婉宁都只是静静听着。 她没有像镇上常见的几个代写书信的书生一样,时间一长就不耐烦,更不会觉得这些不认字的老人掉价惹人嫌。 一直到老妇絮絮说完了,姜婉宁才说:“阿婆,这信纸太小,写不下那么多话。” “不过我记下了,您就是想告诉您儿子,您的儿媳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拉扯到这么大还没个正经名字,就等着他爹回来起名了,还有您的丈夫,如今瘫痪在床,只求在临终前见他一面,可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阿辉走了三四年了,他是一点消息也没送回来啊!”说着,老妇又是泪眼婆娑,抓着布袋的手颤个不停。 姜婉宁沉下心,提笔落字。 他们从书肆借来的纸只有两个巴掌大,材质也是店里最下等的糙纸,墨点落在上面,很快晕出痕迹,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变成一团黑。 随着姜婉宁提笔,围观人群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们或许认不得多少字,却有幸见过观鹤楼的大家名帖,帖上的字规规矩矩,方块大的小字铺满名帖,据说是店家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可如今,最前面的几人拔着头看了半天,挠挠脑袋,小声说道:“我瞧着这姑娘写的字,跟观鹤楼挂起来的名帖差不多……” 一语激起千层浪,后面的人更是好奇了,纷纷往前涌着,想要一睹真迹。 不知何时,陆尚站在了桌前,挡住拥挤的人潮,凭着单薄的身躯,给姜婉宁护出两份安宁。 而姜婉宁更是全不为外物所动,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重新抬起头。 陆尚第一时间凑了过去,小声问道:“阿宁写了什么?” 姜婉宁有些错愕,半晌才念叨道:“吾儿阿辉——” 她没有用任何晦涩难懂的词语,通篇读来,说是大白话也不为过。 可莫名的,老妇嘴中的十几句话,到她这里三言两语就能说清,而且只要认字,定能清楚领会其意,就这小小一片纸,写完后还留了一点空余。 陆尚点点头,刚想请旁人来看,忽然顿住。 他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老妇,又看看人群里许多沧桑黝黑的脸,又有了主意。 “阿宁你看。”他凑到姜婉宁身侧,用手指在桌上划来划去,“我是想,在信上画一点小画可以吗?就像这样,不用太复杂,能映衬一下书信就好了。” 陆尚自然不会作画,现在所演示的,也全是一个圈圈两个树杈的火柴人。 好在姜婉宁心思颇巧,稍微看了两遍,就彻底领会了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重新提笔。 等人群里渐渐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吵嚷起:“还能不能写完了!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写啊!我就说写信哪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还是个不知哪里来的丫头……” 吵嚷的人喊完就缩回了脑袋,可陆尚还是眼尖的看见,吵嚷的正是代写书信的那个书生。 他冷笑两声,忍不住想把人提溜出来。 就在这时,姜婉宁说:“好了。” 她将毛笔和砚台挪到一侧,等纸上的字迹稍微干了些,便将信纸递给书肆的老板。 这也是他们提前说好的,老板借给他们纸笔,等写好后先给他瞧瞧。 与街上的路人不同,老板经营着书肆,见过太多读书人,有自视清高的,自然也有气度斐然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