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翔面露迟疑之色,分明是一双狐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颜洵的时候又仿佛是被遗弃的幼年野干。“先前其他弟子也曾见过几次。有一次青轩想要去剑主的寝室请他赐教时,还撞见过玉茗她哭着扑进剑主怀里……” 琚翔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怕所说的事情惹恼了颜洵。若说颜洵内心没有半点波澜,必然是假的。她心生怒意。修为稍浅者本就处于固守本心的阶段,作为师长的玄明竟然如此为师不尊,甚至毫不避讳,当真不怕带歪自己的这些弟子吗? 大概是感觉到了颜洵眉梢的寒意,琚翔手足无措地轻声安慰她,“仙、仙子不要多虑。我看玉茗竟有两分长得像仙子,定然是剑主太过思念仙子,这才爱屋及乌地对玉茗也格外喜爱。” 颜洵恍惚了一瞬,玉茗本就长得娇小,仔细看来,确同她二八时期有几分相似,也难怪她觉得眼熟。 但颜洵如今早就过了需要人用拙劣的借口安慰的年纪,更何况安慰她的对象还是一个大概可以称呼她为“老祖宗”的少年。她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倒是个好弟子,也难为你绞尽脑汁帮自己的师尊掩饰了。放心,我倒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仙子……”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琚翔手足无措地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上带着常年挥剑磨出的薄茧,还有少年人滚烫的热度,竟没让颜洵觉得突兀,反而体会到了别样的酥痒之感。月影朦胧间,虽然看不清晰他的表情,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我只怕仙子会难过。分明今日仙子终于出关,剑主却有事要忙,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您。” 有何事要忙?为自己的弟子庆贺生辰吗? 颜洵总觉得琚翔的每句话都别有深意,但他言语中又没有任何错处。这人虽样貌平庸,却实在生了一双精致的眼睛,单是同他对视,便让人生不出半分讨厌的情绪。 但颜洵实在好奇,玄明大胆的行径就连其他峰的内门弟子都有所猜测,琚翔作为晨晓峰的弟子,当真没有任何怀疑吗?但偏偏他的语气十分诚挚,似乎是真情实感地觉得,面前的两人不过是普通的师徒之情。 桥上的两人终于结束了拥抱。白衣剑客手执一把利剑,站在桥头挥舞了起来。刀光剑影在月色中闪过,像是一片片簌簌落下的雪花。 “仙子你看,剑主当真是在为玉茗示范剑式。”琚翔看了几眼,兴奋地侧过头向颜洵强调着。 “你的师尊教徒一向认真。”颜洵总觉得少年的话格外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看了两下便看出了门道,索性抱起双臂换了个站姿。比起桥上男子精妙绝伦的剑术,她更好奇一会儿琚翔又能做何辩解。 果然不出颜洵所料,玄明舞了五招,那位小徒弟便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加入他。两人动作同步,一动一静,一刚一柔,当真是把这套双翼剑法发挥了八成。 颜洵想起一些往事。当年这套剑法还是大师兄从师尊的藏书阁中偷偷翻出来的。苍竹般的少年还没有后来那般清秀出尘,白皙的耳尖带着不易察觉的红霞,兴致勃勃地同她分享这本蒙了尘的册子。 只可惜,颜洵是音修。 她倒是也会用剑,但总比真正的剑修差了些许。两人比划的招式虽同剑谱上一致,却远远不能用出剑法该有的效果。不过,如今玄明似乎是寻得了他一直想找的搭档了。 倒也好。 颜洵看着他们使出剑谱中的最后一招。似是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宣泄,活了上千年的剑主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又独自耍了一套他最举世闻名的“晨影万千”。剑意伴着蓬勃的灵力在夜空中炸裂开,像是烟花将四周一瞬间照得通明。那位小徒弟仰头看着上空的美景不住赞叹,预备扑入玄明怀中,竟然被他闪身躲开了。 白衣的剑修负剑背后,常年淡定从容如高山白雪的脸上带着惶恐。他看向湖对面树影下的两人,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一句,“洵儿,你何时出关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