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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粉饰


君王,生死一体,荣辱与共。”

    赵成璧安安静静地抚上他执握马鞭的手,却被他反手抓入掌心,温柔地摩挲着。情意如山涧清泉,甘冽却不致醉人,宜远宜近。

    此时几处山头混战已毕,叛匪不比骁武军勇壮,两兵交接不足半个时辰便兵败如山倒,徒留一片断戟残肢。二人巡视一番回转营中,见众臣也已被御前侍卫引领着安顿在此,个个手足战栗面有菜色,显然是还未从先前的袭击中回过神来。

    女帝先去探望了程子光。苍髯老臣果然是老而弥辣,当见着成璧身边的周云柬时,眼中狡黠一闪即逝,点头道:“陛下果进益了。”

    成璧笑了笑,见他那一部长须也不知被谁揪得稀稀拉拉,心知老头方才当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故也不做戳穿。

    才出了营帐,便见一人早早候在那里,眸中清泪欲滴。女帝莞尔,向他招了招手,“阿宴?”

    沉宴风一般扑了过来,将她搂入怀中。周云柬见了这一幕,只是默然移开视线,随即自然而然地前去处理起军中公务。

    沉宴顾不得旁人,只将头埋入成璧颈间,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胸膛起伏不定,喘息急促。

    成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阿宴可吓着了?”

    沉宴连忙摇首,将她箍得紧紧的,低声道:“臣侍不怕,只是担心……”

    成璧听他喉音沉重,有压抑着哽咽声隐隐传来,便不自觉升起一种怜香惜玉的浪子品性,淡笑道:“阿宴好乖,沉家那事后你受了些委屈,朕知你心意,日后定不负卿。”

    沉宴松开怀抱,双手小心地捧起成璧的脸颊,左看右看,似怎么也看不够。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她周身的香气,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寻着一点安宁,声音仍是颤颤的:“陛下没有受伤吧?”

    “你要查验一番么?”成璧往旁边的军帐处一瞄,凑到他耳边细声道:“大庭广众的可不行。阿宴若有此心,待入了夜,朕让你一寸一寸好好查验……”

    沉宴被她挨着的耳朵涌入一泓热流,面上微红,却分毫不退,鼓足了勇气执着道:“那便说定了,陛下一言九鼎,不许欺瞒臣侍。”

    成璧微讶,本以为这小子是不经逗的,岂料今日历经险峻,反倒叫他激出了些许执拗的本性。消遣的玩物壮大了胆子,可就又是一番新鲜趣味,值得品鉴。

    成璧抚了抚他的发轻吻上去,却被他衔住朱唇吸吮舔舐,辗转纠缠。女帝自觉身在军营,当端出些许天子威严,与君侍胡混委实不像样,是以便将他推开一步,指尖轻点了下他,挑眉笑道:“正事当前,朕可不能被你狐媚蛊惑。乖乖回去。”

    沉宴委屈地抬眼看她,却见她轻启朱唇,虽未出声,看口型也知是两个字。

    “等朕。”

    女帝又去了女眷帐中,因此处皆是些疲弱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故而更觉惊惧,少不得要成璧与她们推心置腹、温言安抚一二。正哄得她们心防渐去,忽有一内侍疾步走近,躬身向女帝施礼道:“圣上,临楼王有请……”

    成璧点头,宛如无事发生般喜道:“皇叔回来了?”

    “正是,王爷追击叛匪归来,身受重伤,正在营中包扎呢。”

    成璧眉头微锁,随即立时舒展开来,连忙换出一幅忧心之色急急往门外赶去。

    “怎会受伤?朕这便去瞧瞧他。”

    女帝背着手悠悠然行至临楼王帐前,见灯火映照下,帐中仅透出两方人影,不由心下稍定,待内侍挑开帘门后疾步走进。

    成璧方一抬眼,便深吸一口凉气,脚下微退半步。只见那赵元韫上身赤裸,迤迤然坐在当地任由军医拔箭,面上神色举重若轻。他一手无力地垂向地面,另一手则枕在膝头顶着侧脸,见她来了,眼帘缓缓抬起,目色缠绵一如既往。

    “陛下来了。恕臣伤重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赵元韫敷衍似地虚虚一拱手,不见任何恭敬。成璧见他那伤是实打实的严重,便也不以为忤,点头道:“朕已见着,皇叔不必多礼。”

    那箭分明是西洲军用棱刺箭,军医手执利刃,一点一点呈十字形划开肌理,挑出箭头两端深嵌在肉中的弯钩,这才握住箭身试探着拔了一下,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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