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几个钱,连桶水都舍不得买,那还是不是男人?”蓉娘见不得于娘子抱着芝麻做西瓜的样子,道:“可别叫男人觉着你这么好哄呐!” 于娘子还是笑,听出外头水车轱辘响,知道是挨家给送水来了,揩了揩手,扶着门叫了一声,“粟,回家去瞧着点,马爷家来送水了。” 乔金粟正替蠹老头书铺外的书生们跑腿买食儿,闻言钻出来冲于娘子一点头,就往家里去。 于娘子虽带着两个孩子在蓉娘这吃三餐,但她晓得轻重,不吃蓉娘家的羊肉。 她同邻里妇人学了擀面,扯面一时半刻还不灵光,但切面已经做得很好,宽面均匀,柔韧有嚼劲。 羊汤是日沸夜炖,天天换新骨的,就是煮根草也好吃,更别提面了。 三两根长宽面下进去一烩,盛出来就是软面浓汁。 于娘子是不好占蓉娘便宜的,只下了点盐巴,别的什么料也没放,但蓉娘嗦了一根面,就说让于娘子多煮些,她一块吃。 除开给乔银豆的一碗,蓉娘还抖了好些胡椒,撒了一把枸杞进去,秋风起,自然是要滋补一些的。 于娘子煮好了羊汤烩面,蓉娘抓着一把筷子跟出来,把一个小碗搁在乔银豆的板凳上。 方稷玄午膳没认真做,只把于娘子送来的豆角给炸了,炸的时候于娘子隐约闻见味了,只是猜不透方稷玄做的是什么菜。 豆角下锅伴着鸭黄一起炒的时候,更是香得没边了。 乔银豆不太熟练的往衣襟口塞帕子,抓起短筷学着吃面,又转过小脑袋瞧着往外走的蓉娘。 蓉娘熟门熟路地拿着两碗堆满了羊杂羊肉的羊汤面去跟释月换鸭黄豆角吃,一路吃着回来的,炸过的豆角入口酥脆,裹满了炒化炒香炒细的鸭黄,浓香微咸,好吃得简直像一道零嘴。 乔金粟接了水,落了锁,留了黑豹守门,刚往蠹老头这一来,就听于娘子喊她吃面。 香气有一阵没一阵的顺着风飘过去,几个书生嚷嚷着也要吃面,于娘子着急忙慌的吃了面,把嘴一抹,就张罗起来。 等于娘子把面做好,还要点功夫,乔金粟坐下来吃了根鸭黄豆角,就是眼睛一亮。 “娘!别腌豆角了,就这么炒鸭黄吃吧!多好吃啊!” 于娘子转过脸来,无奈摇头一笑,乔金粟就是一吐舌。 豆角这么吃,真不怕吃不完,可寻常人家谁舍得用这么些油去炸一碟子豆角呢?还要裹上鸭黄去炒?也只能是蹭蹭方稷玄这大户了。 乔金粟吃过羊汤面,又咕咚咕咚把羊汤也喝完了。 于娘子有些担心乔金粟会涨肚,蓉娘笑道:“跑几个来回就消食了,怎么会涨肚?” 临近第二场试,栓春台往来应试的书生更多了,蠹老头的书不许人带走看的,所以他这书铺门前的犄角旮旯里也满是人,比大书局的人还多。 “蓉姨,蠹爷爷那的书生要羊汤配馍,馍馍我已经给他买去了,还要一碗羊汤,多辣些,他们缩着看书也不动弹,赶早来的衣裳也穿薄了,只觉得身上僵呢。” 今个天阴阴的,远还不到冷的地步,只是有些阴凉。 乔金粟在这两条街上跑前跑后也挣她的小铜板,忙得热火朝天,蓉娘给她打了碗羊汤,伸手一抹她脑袋,果然冒汗,就道:“忙好了回来,叫你娘用热水给你抹把脸,可别凉着了。” 乔金粟忙是应了,端着羊汤送过去。 “吃羊汤的给我仔细些!别撒书上,弄得一股羊味!还有辣子,昨个,昨个谁在书上落了两个那么大的红油点子!?” 蠹老头嚷得嗓子都有些哑,乔金粟买回来几个炸油糕,瞧见摆在角落里,离得远远的小炭炉子,就走过去斟出一碗茶给他端来。 “昨个同娘去南街上找人弹棉花,那大书局的买卖也没有你这的好呢。” 乔金粟把茶碗递过去给蠹老头,蠹老头吹吹喝喝的,出了一脑门的汗,心里倒没有那么躁气了。 “还不是你爹给出的馊主意。”蠹老头半喜半恼的说,“上回收书那户人家祖上出过状元,他就放出风声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