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在洪敬手里。 那卷宗里的那份两千两的文契是哪来的? 按都察院的一贯做法,应当是查过刘家账簿的,所以那份文契应当是从刘家归档的东西里找到的。 也就是说,当年洪敬偷梁换柱,将这份一百两的文契换成了那份两千两的文契归档。 柳青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一歪,靠在了藤椅的腿上。 就因为这么一份假造的文契,父亲含冤而死,母亲和妹妹病死在流放的途中,而她沦为逃犯,冒名顶替伪装成别人,过着不能见光的日子。 “大人您没事吧?”洪芳见她神色不对,推了推她的胳膊。 “......我没事。”柳青摇了摇头,神色凄然。 “没事就好,大人您看,我爹爹居然存了这么多银子。他日子过得那么穷,怎么就不用这些银子呢?” 洪芳将银票摆出来,似乎对她没什么戒心。 柳青看向她手里的银票,一百两一张的大概有十几张,还有一些零散的十两二十两的银票卷在一起。 她大致能揣测出洪敬的心思。他当年收了两千两,拿出一百两入账后,其余的自己留下,带着这笔银子逃到了南京。结果他们来了没两年,洪芳就走失了,他兴许是良心有愧,觉得这是老天报应,其余的钱便不敢再用了,只花些原有的积蓄。 不然谁会有银子不用,宁可穷着呢。 洪芳从里面捡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十分诚恳地递到柳青手上。 “大人,您相救之恩,小女感激不尽。这些钱一来是还您赎我的银子,二来是小女对您的一番谢意。请大人一定收下。” 柳青捏着她递过来的银票,痴痴地望了许久,不觉间竟笑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洪芳在一旁瞧得有些害怕,一个劲地问她怎么了。 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哭不出声,又说不出话,干脆把头埋进膝盖里,连连跟她摆手。 午后天阴,整个金陵城好似凝了个沉甸甸的大气团,压得人难受。 柳青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心里憋闷极了。 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洪芳带着银子搬得远一些,又嘱咐她日后行事小心,别露富。虽然这些银子本不该给洪家人,但她暂时还说不得这银子的来由,而且洪芳一个孤零零的女孩也需要银子活下去。 若是洪敬当初没做那些事,她是很愿意把洪芳带回京师,略加照应的。但她既然知道了当年的事,就实在没法把洪芳当成熟人的子女看待了。 若洪敬还活着,她其实很想问问他,他当初知不知道有人要害刘家,还是只是一时贪财,受人蛊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洪敬当时一定是感到了恐惧,才会匆匆忙忙地跑到江南,隐姓埋名。 那么当初让他恐惧的,会不会也是昨晚上杀他的那人,或者是和凶手相关的人? 她跟前后的邻居打听过,他们昨日睡前都没见过什么外来的人,那凶手应当是特意挑了夜里来行凶的。这样的话,凶手的身份一时还是难以确定了。 而光凭着手上这份文契,恐怕还难以为父亲洗刷冤屈,毕竟人证已不再,难以证明两份文契的真伪,二来,还有钟瑞谋反的事要了解清楚。 柳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想找个熟悉、亲近的人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谈公事也行。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沈延,虽然他最近有些阴晴不定的,但是没关系,哪怕被他数落几句也好,至少能让她觉得,她还是活在此刻的,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让马车停在了沈延的客栈门口,穿过院子去敲沈延的门。 开门的却是个老爷子,看他胡子花白的样子,足能当沈延的爷爷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