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珩一身上的东西几乎都随洪水冲走了,连手机也没了,只有这一只钢笔,因为贴身放着,没有丢,也幸好没丢。 同事弯腰走进帐篷,看见他拿着纸笔在写些什么。 “哟,写遗书呢?”救援队员几乎人手一封,医疗队也陆陆续续有人在写了,谁也没想到今年的洪水那么凶猛。 程珩一笑笑:“嗯。” 他在纸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画上句号。 程珩一盯着那个句号。 圆得像是一颗珍珠,像是爱人落下的一滴泪。 他将纸折了两折,放进防水袋,和钢笔一起放回了里衣的口袋,不见天日,希望岑眠永远不会看到这一封信。 北京的雨下不到多久,便停了。 而南方的大雨,却是不停地下,一天又一天,古怪而无情。 淹掉了庄稼,浸没了楼房,冲垮了堤坝,卷走了活物。 岑眠现在不敢抬头,看到北京此时的万里无云,便有些生气。 老天爷可真欺负人。 专挑麻绳细处断。 程珩一大概很忙,又或者信号不好,好的时候,每天会在半夜闲下来时,给她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差的时候,两三天也没有消息。 岑眠只能通过新闻了解受灾的情况。 新闻上报道,南方地区多地出现极端天气降雨,一次性的降雨,达到了以往全年降雨的70%到80%。 许多受灾的民众流离失所,风餐露宿,没有地方住,急需各种物资支援。 岑眠看到新闻之后,立刻打电话给了她爸,问沈镌白有没有捐款。 怀宇集团很早就成立了专门的部门,每年有一笔不小的款项用于慈善和捐助。 像这种特大的自然灾害发生以后,公司就已经捐了款,筹备了物资送往灾区。 岑眠:“再多捐一点吧,我看很多人晚上睡觉连毯子也没有。” 沈镌白问:“你想要捐多少?” 岑眠想了想,歪着脑袋试探:“一个亿?” 她听新闻上报道了这次洪水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都有上百个亿了,一亿的捐助相比损失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 沈镌白以前不知道,岑眠还有散财童子的本事。 “行。”他答应。 就当是给他们家积德了。 捐款走得沈镌白的个人账户,怀宇集团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开始了物资采购和捐款。 过了两天,岑眠看见新闻上播了在政府的努力和爱心捐助下,物资短缺的问题在有序解决。 她不清楚怀宇的这一笔捐款在其中起了多大的帮助,但总归是出了一份力。 岑眠自己不能去灾区,至少希望阿公和程珩一他们,晚上能够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住,有东西吃,有被子盖。 虽然怀宇集团每次的捐助都很低调,不会去做什么宣传。 但这一笔捐款金额属实太大,但凡留了记录,都过于引人注目。 怀宇集团的捐款被某一家媒体报道以后,还上了微博的热搜,好评如潮。 当然好评里,也夹杂了小部分不那么令人舒适的声音,好像有钱是原罪,捐款再多都是别有目的。 岑眠没太关注微博,新闻也不太敢看了。 某天她在微信公众号里,刷到一条讣告。 一位年仅二十三岁的消防员,在抢险救灾的工作中,遭遇了山体滑坡,不幸牺牲。 黑白照片里,年轻的消防员笑得青涩。 这样的讣告,每两天就会有一条,然后岑眠连微信也不怎么上了。 南方的汛期持续了近半个月,救灾的工作一直到十一月中旬结束。 明明只过了一个月,岑眠感觉每天都度日如年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心不在焉。 程珩一走的时候,思思只有巴掌大,现在长大了不少,在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