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炉中加上梅花冰片,一股被火熏热的、缱绻的梅花香气渡上衣角。 薛玉霄跟着坐在旁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怎么了?这些事都是小事,今日有些晚了,别在这种事上费精神,还是先休息吧。” 裴饮雪的侧颊被烛火映着,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沾上不好的味道了,你去了哪里?” 薛玉霄仔细思考,她只去了渡情桥岸边,难道是沾到了往来欢客身上的催情香?于是老实道:“我去了柳河花舫——旁边的桥边。” 裴饮雪愣住了,他僵硬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柳河?那里全都是……” 薛玉霄解释道:“我没进去,你别怕。地方虽然不正经,但我只是去看灯的。” 裴饮雪抓着她的外衣,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随后起身把衣服掸了掸,还真搁置在一旁的山水屏风上了,他看了薛玉霄一眼,转身自行洗漱上床,窝进被窝里一动不动。 薛玉霄:“……” 男人的情绪真是千变万化。 她虽然不知道裴饮雪在想什么,但觉还是要睡的。已是入睡的时候,薛玉霄不想惊动主院外守候的值夜下人,便独自解开发髻,洗漱熄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绕过裴饮雪的位置。 她摸进另一床被子,刚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一个边儿,一只手忽然从他的被窝里伸出来,看也不看地抓住她的手腕,手指冰凉。 薛玉霄看了看这只手,看了看裴饮雪的方向。 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她伸出手指,轻轻把他的手掰开,没想到他的手跟个响尾蛇似得猛地缠紧了,然后整个人——应该说整团被子,都蠕动过来,张开一个角,把她吞没进去。 ……被子妖怪把她吃掉了。 薛玉霄被卷进去,吸了一口凉沁沁的空气,满脑子问号地小声道:“你干嘛呀。” 对方沉默片刻,道:“……有正事跟你说。” “哦。”薛玉霄把耳朵凑过去,提议,“要不咱们点灯说?” “不行。” “……那你说。”她服从判决。 裴饮雪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声道:“薛婵娟,林叔近来将园中的账目交给我看,其中有许多是你这几年奢靡铺张、为古董珍玩、为娈童倌人豪掷千金的花费。你知道未来迎娶侧君、正君,要花多少钱吗?母亲大人给的钱是修建园子的,很多工程都还没动,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时候你去烟花柳巷,既对名声、身体不好,要是上了心给他们赎身,既要花钱买,又要养……” 薛玉霄一听钱的事,认真地道:“我真的没进去。你放心。” 裴饮雪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你养了这么多精兵,办了这么多赈灾善事,真金白银如流水,我觉得眼下还是不要轻易结亲得好,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你才入朝不久,动作要是太频繁,恐怕引人注目。” 他的语气虽淡,内容却让薛玉霄很上心,她小鸡啄米地点头:“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 她隐约听到裴饮雪如释重负的呼吸声,冷冰冰地扫在她的眼睫边。 薛玉霄在被子里蠕动,她能感觉到身旁很近就是一块凉飕飕的解暑空调,但她跟裴饮雪又不是那种关系,为了防止自己为了散热抱上去,便默默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太闷了,放我出去。” 裴饮雪语调无波地道:“不。” 薛玉霄:“……” 她挤了挤,从被子的缝隙钻出去,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就感觉身旁的冷气掉了好几度。 裴饮雪转过身,闭着眼背对着她,明明他什么都没说,薛玉霄却能感觉到裴饮雪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未知的幽怨。她想了半天都没确定原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薛玉霄的呼吸均匀后,裴饮雪转过身,悄悄睁眼,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那么浓密柔软的发丝铺陈在粟米枕上,黑暗之中,只能窥见她的轮廓。但裴饮雪知道这是一张怎样温柔妩媚的脸庞,她不必笑,眼神便足够多情。 他的手探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她铺展的长发,手指陷进发丝中,那些绵绵温柔丝便一缕一缕地、纠缠着绕住他的手指,拂起细密的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