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再有新作?是《求芳记》续作也无妨。我听闻你功成归朝,皇帝以礼相待,如今临近年节,终于有时候落笔作文了吧?” 薛玉霄一时语塞,难以应答,听她又道:“我一生之情尽已用去,如今唯有在书中灌注痴情,才可捕到一丝欣悦之意。我对你的书风极为喜爱,阅遍坊间所有,都不能寻到十分神似者。今日得见本尊,必然要催上一催了。” 薛玉霄被当面催写续作,无奈道:“此事怎能急迫?听闻娘子想要进入兰台书院,我特地代中丞大人前来结识,为你引荐。” 祝忘之道:“我进入书院,正是要搜集更多描绘世间之情的书籍。如今有缘与你当面一见,我腹中正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你——” “祝娘子但说无妨。” “望清辉是你什么人?”她目光炯炯,神色极为好奇。 薛玉霄思绪一顿,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为何如此问?” 裴饮雪镇静不变,坐在薛玉霄身畔静静旁听,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为你写得注释情致动人,文采斐然,作文写诗都有你的神韵。坊间为他的身份争论不休,有一些人说这是你另一个笔名,我却觉得你们落笔之间侧重不同,风格有异,于是与一位花舫上客人打了赌。”她道。 薛玉霄心中稍松,道:“并非是我。” 祝忘之笑道:“我就知道!那他一定与你十分亲厚,是不是那位军府的李清愁李伯主?她以化名伪之。” 薛玉霄含笑摇头,说:“你很欣赏他的注释吗?” 对方道:“注释倒还在其次。半年前他跟珊瑚主人以诗文斗法、相互争执讽刺,流落出来的几首七言尽是辛辣妙语。珊瑚主人刁钻古怪,望清辉则冷傲逼人,其中有几句我极喜欢,我给你找找……” 她说着回身翻找出几篇诗笺。 薛玉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目光一点点偏移过去,看向裴饮雪。然而裴郎佯作不知,仿佛没意识到她的视线,一派端庄地陪坐而已。 薛玉霄垂在桌案下的手凑过去,戳了戳裴郎的手背。裴饮雪马上抽离挪开,矜持退避。她带着询问之意地又追逐过去,把他的手戳出一个红红的印儿,在他手背上以指腹写字,问:“何时与谢四吵架了……” 字迹没有完全写清。 裴饮雪均匀的呼吸停了停,蓦然转手攥住她的指节,抓得紧紧的不让薛玉霄抽出来。恰好这时祝娘子回身,薛玉霄登时不敢再动,指尖被他微凉柔软的掌心扣住,无法轻易逃出。 他的掌心攥得非常紧,逐渐地,手指像是靠着墙角延伸攀爬的梅枝,曲折缱绻地深入她的指缝。两只手切实地贴合在了一起——几乎能体味到彼此手腕上的跳动。 薛玉霄维持表面平静地接过诗笺,翻看珊瑚主人与望清辉互相刁难的讽刺诗。别说,两人虽然斗嘴,可也保持了一贯的水平,让人看着确实有许多趣味。 但她此刻意会不到这种趣味,只能感知到裴饮雪的指尖如一条极细极缓慢的游蛇,冰凉凉的,缠绕着她的指节,在她掌心写字回复:“常常吵。” 薛玉霄心中一跳。 “只有你不知。” 他指尖愈发地轻了下去,让她辨识字迹略有些困难。这种模糊的痒简直要从肌肤渗透到血管里、再沿着血脉流进去一样……薛玉霄的心都跟着微痒了一下,她立刻凝神敛思,不在祝忘之面前露出半分异样,开口道:“诗文极好。只是望清辉的身份,恕我还不能告诉你。” 她听了也不十分失望,像这种隐姓埋名的撰文者多着呢,珊瑚主人不就是一个例子? “今日前来,我也并非只有引荐一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委托祝娘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