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兰与叶勤在养猪场,萧爱云在医院, 还有几个被基建科安排修缮其余几个知青点走不开。 大家将钱贴身收好, 结伴同行,山路虽然艰难,却阻不住一颗思乡之心。 “上个星期邮递员老李到农场来,背了两大兜信和包裹单,你们谁的信最多?” “哈哈, 肯定是乔亚东。乔亚东家里只他一个儿子,他妈妈三天两头一封信, 一个月寄个大包裹, 真羡慕!” “还有叶勤。听说她爸妈、两个哥哥特别心疼她,上回她一个人就收到了六封信,还有两个包裹, 都是衣服和糖果饼干, 是不是啊, 陶南风?”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叶勤的室友、陶南风身上。 陶南风点点头, 轻轻“嗯”了一声。 乔亚东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陶南风来农场这么久, 竟然没收到一封信。这不正常! “陶南风, 你家里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你写信?是不知道寄信地址吗?” 乔亚东刚刚问出这句话, 胡焕新便反驳道:“不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们收到通知书的时候, 上面都会写清楚报到时间与地点、党团组织关系、粮油户口、行李物件对应的地址。” 另一个绰号“徐眼镜”的知青徐言波也点头证明。 “是的, 我记得非常清楚, 通知书的题头就写了一句话:徐言波同志, 你响应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伟大口号, 积极报名上山下乡, 走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光辉道路,已光荣的被批准去湘省德县秀峰山农场。我们的去处写得这么清楚,怎么可能不知道寄信寄到哪里。” 乔亚东皱眉思索:“陶南风,我记得当时在来农场的路上,问你为什么报名上山下乡,你说是你姐摔断腿来不了,你代替她。” “是啊,我替我姐来的农场。”陶南风目光低垂,两条辫子垂在胸前,整个人看着有些闷闷的。 旧事重提,大家现在同吃同住同劳动,早就互相熟悉,兼之陶南风带着大家盖屋、修路,得到大家的认可与喜爱,于是众人便问出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 “原本是你姐报的名,但是你替她来农场。于情于理,你姐也应该感谢、慰问你啊,为什么她不给你写信?” “你妈难道是个偏心的,只喜欢你姐吗?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也得问问你在这边的情况吧?我爸写信的时候都说,我妈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地吃苦,天天哭呢。” “我记得你爸是大学教授,三个多月了他为什么不给你写信?” 众人关心的话语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心田,陶南风抬手轻轻压住斜背着的军用挎包,里面装着自己写好的信,还有同屋三个女孩要寄出的信,厚厚一迭。这些信是思念家人的见证,也是独在异乡的情感宣泄。 陶南风终于说出了一直不肯宣于口的家事:“我母亲已经去世,现在这个是继母,报名下乡的是继姐陶悠,和我同岁,大月份,她并不是我的亲姐姐。” “哦……” 知青们嘴巴圆成o形,同时发出这长长一声。 “小白菜,地里黄。七八岁,没了娘。好好跟着爹爹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养了个兄弟比我强呀,他吃菜我喝汤。” 这一首《小白菜》的童谣,哪个小时候没唱过?谁家要是有了后妈,不懂事的孩子就会跑到他家屋前屋后唱,一直唱到他眼泪汪汪才算完。 所有人都同情起陶南风来,原本还觉得她话少不热情的人也心疼起来:陶南风竟然有个恶毒后妈,真可怜,难怪她平时话少,肯定是心里难受又没办法对别人说呗。 陈志路一拍胸脯:“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哥。你后妈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她!” 从盖砖瓦房开始,胡焕新就特别崇拜陶南风,也跟着喊:“还有我,我也是你哥。” 乔亚东温柔地看着陶南风:“还有我。” 其余几个也纷纷表态:“陶南风,你后妈不管你,我们管你!你是我们二十个江城知青中年龄最小的,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妹。” 陶南风被一群伙伴簇拥着向前走,眸光如星般灿烂,嘴角渐渐上扬。 胡焕新从小在农村长大,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和父母关系一般,当下便安慰陶南风:“我妈也偏心,只喜欢我弟弟。我们现在长大了,有手有脚哪里养不活自己?何况,你还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