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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到面前几人的失态,段禛也不禁回头,一转眼就瞧见已近在数步的夏莳锦。

    四目骤然对上,夏莳锦心底巨颤,面上却是极力克制着,蹲身向眼前人行礼:“小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段禛目光静静停在她的身上,她的确装得很是稳重,可偏偏头顶的那只花簪却将她出卖了。金子镂成的细薄叶片颤动个不停,无声泄着自己主人的底。

    段禛开口时语气低沉和缓:“夏娘子免礼。”

    夏莳锦直起身来,却始终微颔着头。段禛轻笑出声:“夏娘子怎的还不入座?莫不是孤的不请自来,倒叫主家拘谨了?”

    这话虽是对着夏莳锦说的,夏罡却借着向段禛敬酒接了这话:“殿下屈尊降纡来下官府上,这是臣子求都求不来的,阖府荣光,又何来的拘谨一说?”

    “那便好。”段禛碰了这杯酒,与先前旁人敬酒时的敷衍浅抿不同,这回竟是整杯饮尽,给足了安逸侯脸面。

    趁段禛饮酒的功夫,夏莳锦已悄悄在隔着主桌七八步远的一桌落了座,原是扫眼看到这桌都是女眷,她能自在一些,结果坐下后才发现,吕秋月就坐在她的正对面虎视眈眈,旁边还有个目光也不善的段莹。

    夏莳锦顿时有种被围剿的错觉。

    她背对着父亲和段禛而坐,可听他们说话却听得异常清楚,她听到父亲提起杞县天灾之事,又愤愤言道:“殿下可知天灾面前,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有多可恨?臣听闻当地有个掌着近百仓囷的巨贾,竟趁天灾初发之际高价收走小粮商手中的余粮,而后坐地起价,令米价贵比黄金!”

    夏莳锦不禁心下叹服,父亲这时竟还想着借刀杀人之计。

    果然同桌其它几位大人纷纷斥责此般恶行,只段禛没开口。就在夏罡想再添一把火的时候,段禛倏然问起:“那人可是叫曹富贵?”

    夏莳锦蓦地一怔,心说他远在池州竟也知道这桩事?

    夏罡亦是颇为意外,忙问:“殿下竟也听过此人恶名?”

    段禛轻笑着端起一盏酒,“在侯爷之前,孤已收到禀报此事的折子,也命人去杞县查了,与传言并无出入,已就地将此人监斩。”说罢,他才缓缓饮了杯中美酒。

    席间众人先是诧异于太子的处办之快,之后便纷纷赞颂太子体察民情,是大周百姓之福。其中尤以夏罡的赞言最为诚挚。

    此事上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偏又不能将那些事报官声张,于是便打算暗中多派几个护院去卸掉那姓曹的一条胳膊出口恶气,没料到太子出手竟比他豪阔得多,直接搬了脑袋了事!

    夏罡心中舒坦至极,接连又敬了太子三杯酒。太子也极为赏光,三杯尽是陪他饮尽。

    先前还有些局促的夏莳锦,这会儿莫名踏实下来,虽说段禛处置曹富贵是出于为民除害,她却也觉得受了他的恩惠。

    雷霆手段,却是事出有因,会不会那日围场射杀陆正业时,也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正满心思忖着这事时,夏莳锦感觉天色好似突然阴沉了一些,回神儿间看见正对过的吕秋月和段莹双双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却又看的不是她。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段禛站在了她的身后。峭拔的身姿如一堵墙,将她身后的阳光截住。

    “殿……下?”此时坐在椅上的她,如坐针毡,茫然站起。

    段禛一手端着一杯酒,唇边淡出一抹浅笑,温如暄风:“夏娘子,孤听母后说起你在洛阳时的孝义,心生敬佩。听闻母后还特意下了一道懿旨褒奖于你,既然如此,孤也想敬你一杯,愿我大周儿女都能如夏娘子这般奉行孝道。”

    “尽孝本是为人子女后辈者应当应份之事,娘娘和殿下谬赞,小女受之有愧。”她自是真心有愧的,毕竟远在洛阳的祖母连她个影儿都没见着,她却打着她老人家的旗号得了个大孝子的美名。

    可尽管夏莳锦心虚,段禛的敬酒她不敢不接,双手上前恭敬地将酒杯接过。

    经太子金口一提,在座的众人便是此前不知晓皇后下懿旨这事的,当下也知晓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看清了一件事,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对安逸侯府这位三姑娘都是极为看重的,任民间传得如何沸沸扬扬,天家压根儿不介意。

    照这么说来,安逸侯府出位太子妃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于是乎,那些一心想巴结上东宫为靠山的勋贵们,此时又纷纷去向夏罡和夏徜父子敬酒。夏罡本就因着曹富贵之事心生快慰,如今更是来者不惧,一杯接一杯的畅饮。

    父亲兄长在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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