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孟氏对着侯爷抱怨,说女儿竟为了一道菜跟她置了一路的气,夏罡问明原由,坐在罗汉榻上捊着薄须笑了起来:“夫人可知那猴脑是何处来的?” 孟氏与他隔着一道榻几,疑惑:“难不成这也有文章?” 夏罡往榻几倾了倾身子,一副吃瓜得意态:“那猴脑是北乐郡王府献的,原是想为乐安县主求情,结果殿下压根儿没召见,那美味倒是款待了咱们。” 孟氏凝眉,若有所思:“这阵子怪事还真是出奇的多。乐安县主明明爱慕太子,全东京无人不知,她为何会与对太子不利的刺客扯上关系?再说县主出了此事,也算对北乐郡王的女儿段莹有利,照理说北乐郡王府该是笑得满地找牙,呵,居然出了血本儿巴巴去太子跟前替县主求情!” 越说着这些,孟氏越觉不可思议,要知道两年前段禛刚被立为皇太子那会儿,卫国公府和北乐郡王府可是争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又俨然一条绳上的蚂蚱。 “嗨,你管他们那些呢,反正他们越乱越好!夫人你今儿瞧见没,太子殿下对咱家莳锦……”夏罡话说半道“咝”地吸了一口气,双眼微觑,别有一番深意。 孟氏顿时来了兴致:“对莳锦怎样?” 夏罡捊着胡子回味了回味,说道:“用膳的时候,殿下表面上与我叙谈不歇,可举凡莳锦那边有点儿什么小动作,殿下便会留意,要是多看了哪道菜一眼,殿下就会看一眼负责布菜的宫人,转眼那道菜就被挪到莳锦的跟前儿去。” 孟氏妇道人家,用饭时自不好东张西望,是以许多细枝末节不如自家侯爷观察得细致。此时听来,却觉得有些离谱:“兴许只是巧合?我虽拢共没见过太子几面,可也看得出他不是副迁就人的性子,若说莳锦能得他青眼,那倒是像,可若说他如此细心周全,太过离谱。” 听夫人这么一说,夏罡也有些拿不准了,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罢了,就任其自然吧,反正你我也不指着莳锦给家门带来何种荣耀,只要她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便好。” 孟氏点点头,她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盼女儿嫁得尊贵,不过是想她未来有人护着,处处不受拿捏。但若细想,其实嫁入东宫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外头的人是不能拿捏她了,可那道宫垣内,各个都不简单。 就如侯爷说的,任其自然吧。 * 贺良卿入京已有十日,距离那晚挨打也过去了十日,如今身上虽还有几处伤未愈,脸上倒是好了许多。 绚丽的晨光斜铺进屋子,他站在镜前照了照,仅剩额头和右眼眶处有两团淡淡的淤青,若不离近了细看便是看不分明,算是勉强能出门见人了。 刚进京时他就因伤告了病休,至今还未去翰林院应过卯,今日是病休的最后一日,他想再去安逸侯府碰碰运气。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上回他虽被那些人算计了,却仍坚信见了侯爷和侯夫人会有不一样的光景。 于是这回贺良卿穿得一齐二整,又来到了安逸侯府门前,再次叩响那铜狮口中的衔环。 门房开门一见是他,脑门儿上的青筋一蹦,重重将门关上赶紧去告诉水翠。 水翠得知后颇觉无语,“上回都将他打成那样了,还是不肯罢休?” 一旁的阿露也有些犯难:“要不要先禀给小娘子?” “娘子每回听到他都厌恶得吃不下饭去,眼看到用饭的时候了,还是先别说了,我去会会他!”说罢,水翠便往前门走去。 贺良卿这回并不急功近利,是以刚刚吃了门房的闭门羹后不像上回继续叩门,只站在门前等。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能等到侯爷或侯夫人出门,又或他们从外头回府。 谁知才等了没多会儿,门就打开了,水翠走出来。这回贺良卿再见水翠,就没上回那样亲切了,他直截了当的问:“到底要我如何,才能告诉我莳妹的下落?若是挨打便可,我今日站在这里随你们打。” 水翠气极反笑,不过不至于一气就着了他的道,挑着眉毛问他:“什么挨打?县令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说完才又笑着改口:“瞧奴婢这记性,大人如今哪还是区区县令,早因着典妻发了家,进了翰林院,成了京官儿了!” 贺良卿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觉一团无名火在胸中狂窜,却寻不着出口,最后焚着他的心肝五脏……他五指蜷曲着抓在自己心口处,又堵又疼。 原本水翠只是句调侃,可说出那话的同时也难免替主子心酸抱不平,再开口时语气已是变凌厉了:“贺大人,您可莫以为当上个从六品修撰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贺良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身后的车毂声骤停,他怀着一丝期冀转身,却见车上下来的只是个年轻男子。再细看,才发现这男子与旁人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