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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未跑出多远,就被后面的人抄近道给截住了。

    树影憧憧,遮蔽住月色,三人彼此都只能看到个对方的轮廓,却看不清样貌。贺良卿正想同那人说理,就见那人动手来拉扯小娘子,一时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贺良卿抬手便将那花瓶砸在那人的后脑上!

    恶人倒地,贺良卿继续拉着小娘子逃跑,这回他们是真的逃脱了。

    *

    那日的来龙去脉,贺良卿也是后来通过与莳锦的书信才了解清楚。她的茶水显然被人动了手脚,一同上山的阿露也在请郎中时被人用棍子敲晕,幸得附近的农户救助才得以在天亮后回了府。如此周密的部署,可见那恶人不是临时见色起意,若找不出这人,往后莳锦也将长久置身于危险之中。

    贺良卿不禁暗恼自己,没能在那晚打晕恶人后看一眼恶人的相貌。不过所幸,他记住了那恶人的声音。

    先前在兰香馆院中听见陆正业开口,他便听出那媟亵下流的话与在寒山寺时毫无二致。如今恶人就坐在他的对面,已然烂醉如泥。

    陆正业的确已醉得不行,但在听清贺良卿所说的话后突然双股战栗,当即醉意去了一半。

    四目相对,一双是憎恨无比,一双是战战兢兢,似有什么一触即发。而赵屏的闯入,搅乱了这紧张氛围。

    赵屏已喝得有些多了,手扶着帘门,不高兴地问:“贺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喝上了?”转眼又看了看贺良卿的对面,奇道:“陆三郎,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正业同赵屏认识,见赵屏也与贺良卿熟稔的样子,便指着赵屏能留下来和和稀泥。于是问:“赵兄刚刚唤这位为‘贺大人’?”

    贺良卿方才只向他说是他父亲的学生,却未道自己已有官职在身。

    赵屏心说这俩人连认识都不认识,坐一块儿喝这半天聊得啥?还得等他来介绍:“是啊,这是我们翰林院新来的编修,贺良卿贺大人。”

    贺良卿的大名,陆正业自是听过,得知对方身份后,陆正业竟是突然捂着额大笑起来。

    贺良卿正事还没问完,觉赵屏在此很是碍事,便给了他银袋打发他先回去陪其它同僚,自己稍后便到。赵屏拿了银子高兴地出屋,而此时的陆正业已同赵屏来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笑声不止,指着贺良卿颇为不耻:“我还当你是什么疾恶如仇的君子义士,原来你就是那个典了娘子换官……哦不,换粮的杞县县令啊!”

    “咱们算得上同道中人,只不过我是好色,你是贪权,我把小娘子往怀里搂,你把小娘子往外面送……”说到这,陆正业“咝”了一声,突然想明白:“这么说起来,贺兄比我还不是东西啊!”

    贺良卿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儿,绿一阵儿,最后灰败下来。

    陆正业倒是不知被贺良卿典了的就是夏莳锦,不过这会儿莫名来了说教的兴致,倾着身子拍了拍贺良卿的右肩:“贺兄既然回了京,我得提醒你一句,离那个被你救下的小娘子远些,可保命。”

    贺良卿眉间一跳,“你是说她也在汴京?”

    “她不在汴京还会在哪儿?前些日安逸侯府办杏花宴时我还见过她,哎,还是那么的妩媚动人……可惜,可惜啊……”

    “安逸侯府?她果然回了安逸侯府?!”贺良卿突然暴起,徒手扯住陆正业的前襟:“你当真近日在安逸侯府见过她?”

    陆正业被他抓着很不舒服,伸手撕扯自己的衣襟,妄图从他手中抽出来。同时也心生不解,安逸侯府的嫡姑娘不在安逸侯府能在哪儿呢,这是什么连篇的废话?

    二人撕扯间,陆正业的前襟大敞,露出了右胸和左肩的狰狞伤口。贺良卿有些愕然,终于松开他,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伤口:“你这是?”

    陆正业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没好气儿道:“你当我先前是同你说笑?安逸侯府的小娘子是当真招惹不得,不然小命都得搭上!我这一身的伤,就是明证!喜欢美人儿大可多来兰香馆,可莫要去惦记那朵娇花,通身都是刺儿!”

    这话却叫贺良卿听得糊涂,“你是说,这些是她伤你的?”

    “那倒不是,不过她身后有双眼睛盯着,敢碰她的人都没个好下场。再多的你也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今晚陆正业被一惊一吓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不愿再多说,整好衣起身便离开。

    不过陆正业的苦心良言在贺良卿这里并没多大用处,因为他得知莳妹就在侯府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她,他还要告诉她,去岁对她欲行不轨的那个恶人已经找到了!

    *

    春末夏初的傍晚,风仍微凉,夏莳锦坐在前院的秋千架上,夜幕仿若巨大的黑色帷幔罩在头顶。水翠在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荡不起多高,双脚堪堪离地罢了。

    “娘子,入夜有些凉爽,不如早些回房吧?”水翠问道。

    夏莳锦却摇摇头,仰头望着寥寥的星子:“想再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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