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鸾容抿了抿艳红的唇,凭着玉石栏杆,望向桥下秦河两岸对起的木柞楼阁:“不这么做,如何结一门高亲,又如何接阿娘回来?” 月桂沉默了,小娘子都走投无路了,她一个下人纵有心,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只能随着她。 夏夜的晚风夹着河水的清凉,扑在面上手上,带来微微湿意。夏鸾容立在桥上,看着那一排排琉璃金灯流淌在水中的模样,静静等待着大鱼上钩。 今晚的大鱼,是北乐郡王府的世子段兴朝,亦是段莹的长兄,同她一母同胞。 之所以夏鸾容会选定段兴朝,一是因着他的行踪极易捕捉,人人都知段世子夜夜笙歌,不来金凤里喝一杯花酒便要整夜难眠,故而在此守株待兔,很容易就能遇上他。二是因着段兴朝身份尊贵,甚至曾与段禛同为宗室推举的嗣子人选。 彼时官家决定在宗室中择选一位嗣子,当时的宗室分作两派,一派推举段禛,一派推举段兴朝。 若论脉络亲疏,段禛身为官家胞兄的嫡子,自是比段兴朝这个官家堂弟之子来得亲近。可段兴朝的优势在于他的年岁和资历,一个自小在东京长大的十三岁少年,自然比远在淮南出生的八岁稚童来得合适。 可后来经过几轮比对,众人便发现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倒不如那个八岁稚童博闻多识。最终官家和皇后一致相中了段禛。 虽说年幼时的比试让段兴朝成了输家,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但他在贵游子弟中的地位仍是属一数二的。 夏鸾容相信,只要她能收服段兴朝,当上世子妃,不论是将阿娘接回东京,还是自己将来要走的路,都会变得极为容易。 第38章 孽缘 天上人间, 处处皆被灯笼照出纸醉金迷的模样,水里灯影晃动,夏鸾容的心也一下紧似一下地跳动着。 “娘子, 兰香馆那边有几位郎君出来了。”一旁放风的月桂小声提醒,她并未见过这位段世子, 是以还需夏鸾容亲自来认人。 夏鸾容朝桥下的某处楼阁望去, 随即眼中流露一丝失望:“没有他。” 这话音才刚落, 便听不远处有人寒暄, 其中有人唤了句“世子”, 夏鸾容忙瞥过去,果真一眼就瞧见了段兴朝! “他来了,快去叫马夫准备。”夏鸾容压低了声量吩咐, 月桂匆匆下桥, 夏鸾容倚着栏杆玉腕轻抬,摆出一个略显妖娆的姿势。 段兴朝同那两个纨绔寒暄了几句,便独自往兰香馆去, 过桥之时不经意往夏鸾容这边瞧了一眼。小娘子妍姿妖艳,打扮得也花枝招展, 不过以他的经验,这种佯作无意等在路边的,多半都会道自己是良家,你若搭讪, 她们便会狮子大开口。再说这姿容放在兰香馆里也只能算平平, 段兴朝并无多少兴趣,是以只过了把眼瘾, 便继续往兰香馆去了。 这很出乎夏鸾容的预料,按照原本计划, 段世子该会一眼看中她,然后过来搭讪,到时她假意反抗,带着他一齐跳河。等被马夫和月桂救上来后,就一口咬定段兴朝强抢良家! 段兴朝主动勾搭在先,双双落水湿身在后,她名节已失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他段兴朝有八张嘴这事也说不清了。 安逸侯府可不是平头百姓,欺负便白白欺负了,纵是父亲再不关心她,她也总还是他的女儿,受了欺负便等同打了父亲的脸。 恰好段兴朝刚刚和离,如今世子妃的位子空了出来,就算段兴朝不开口,北乐郡王也总会给父亲一个交待。 是以今晚夏鸾容打扮成这副模样,就是在等段世子上钩,可想不到第一步就失算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第二手准备。 夏鸾容往月桂那边递了个眼神,月桂便向马夫点头示意,马车当即驱着马车驰上虹桥,一脸慌张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这马失控了——” 桥上的三两行人纷纷避让,段世子闻声也回头看去,却见那马车已朝着他冲了过来!一时间他只能往栏杆处退,可那马儿将他逼至绝地还不罢休,前蹄高抬,朝他扑来! 惊慌之下段兴朝坠了河。 月桂这便大声喊起:“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不断有人围聚到桥头河畔,却都是看热闹的,没人真愿跳水去救人。夏鸾容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过栏杆,跳入了秦河! 夏鸾容会一点泅水,本以为像秦河这样平静的水流她应当是无碍的,怎奈何一落水她就知自己又失算了。哪怕是这样的夏夜,秦河水依旧冰凉透骨,她刚泡进去腿就抽了筋儿…… 原本是想上演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再拿救命之恩去胁迫段兴朝娶自己,可如今夏鸾容却先游不动了,一边疾呼着“救命”,一边巡视周边寻找段兴朝。 很快夏鸾容就看到不远处胡乱扑腾出的水花,以为段兴朝也同她一样在拼死挣扎,便想过去同他挨在一处,这样过会儿被救上去才更说不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