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被娇惯坏了,便觉世上一切好的都应是属于她的,是以当太子殿下在一回宫宴上看中我时,姐姐嫉恨到发狂,回府后不仅打了我,还对外散播流言,说太子看中的人是她,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听到这,方项龙终于有些明白了,他虽人在山寨,可每日都有放出去的探子将最新鲜的消息带回寨子里,他的确听闻过安逸侯府的千金将成为太子妃这个传言。 “可就算她想当太子妃,又跟那个段世子有何干系?” “大哥不知,姐姐其实早与段世子有了首尾,只是攀上太子殿下后,她便一心想甩了段世子,可又怕负心再先惹怒段世子,而将她的丑事声张出去,是以便逼迫我去勾引段世子,作实他负心在先。” 方项龙浓眉一竖,声调变粗:“你该不会这么傻,就听了她的唆摆?” “由不得我不听。那时阿娘已被侯夫人送去了庄子,不许我们母女见面,且我深知侯夫人的为人,她定会趁此机会害了我阿娘!嫡姐说,只要我肯照她的话去做,她就帮我和阿娘团聚。” “可第二日你就以为干娘死了,怎的还肯嫁给那个段世子?” “正是因为阿娘不在了,容儿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才随波逐流……”夏鸾容低声啜泣。 方项龙终是憋不住转过身去,扶着夏鸾容的双肩:“你怎会孤苦无依?不仅你阿娘在,往后还多了我这个大哥,凡事都会护着你的。” 夏鸾容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他,“容儿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晚随段兴朝离开,而没有……而没有……” 夏鸾容哽咽着,说不完整,但方项龙再迟钝,也听出她是在悔恨那晚拒绝了自己。他大力将她揽进怀中,安慰着她:“只要你不嫌弃大哥只是个粗人,过的是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你随时都可回头!” 夏鸾容趴在他的怀里,尽管那味道不太好闻,令她有些嫌恶,可想到眼前这人兴许比段兴朝还有用,她便忍下了。 当初投奔段兴朝,那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可段兴朝毕竟心里没有她,又肯为她做多少事呢?再说段兴朝并不傻,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算计。远不如方项龙憨厚好骗。 她紧紧依偎在方项龙的怀里,畅想着未来:“其实若能一直住在这山间,活得倒似隐世的神仙,闲云野鹤,远比那高门深院快乐多了。” “容儿,你当真愿意留下来?”方项龙拉开她,认真的问。 夏鸾容点点头,随即眼中掠过一抹愁绪:“可是我愿意有什么用,姐姐那边不会放过我……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还是会将我抓回来。” “就她?一个小女子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大能耐!你若怕她,我今晚就带人去杀了她!” “寨子里的兄弟,可有过所户贴?”夏鸾容问他。 方项龙一怔,“都是打家劫舍的人,哪来的这户贴。” “没有这些,东京都去不了,谈何杀人?” 这的确是个问题,上回方项龙自己去金凤里拿人,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寨子里的其它兄弟入不了东京城,就连他自己那本也是半道抢来的,想来这会儿已不能用了,对方多半早已报官。 夏鸾容接着道:“就算大哥有本事给兄弟弄几个过所户贴,安逸侯府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 方项龙有些急了:“那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办法,大哥去不了东京,可以等她离开东京。”夏鸾容的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月辉洒落在她的侧脸,给眉眼皆镀上了一层霜白,愈发显得阴恻恻的。 翌日天亮,方项龙亲自护送夏鸾容下了山,夏鸾容也没在庄子上耽搁,带上月桂便回京。 车里,担忧了一夜的月桂有些乌眉灶眼:“娘子,昨夜您到底去了哪儿?奴婢到处找您都找不到。” “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夏鸾容漫不经心道。 “那咱们现在是回客栈吗?” “不,回侯府。” 月桂闻言一惊,前几日她劝娘子回去都不肯回,这怎么在外过了一夜,突然又愿意回去了?不过一路上夏鸾容懒得给个丫鬟解释许多,只管靠着软枕小憩。 * 倚竹轩里,这会儿夏莳锦正带着水翠和阿露,将书阁里的书摆到小院子里去。主仆几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小桃也在旁跟着跳来跳去。 阿露刚伴着一摞书放下,累得砸了砸肩膀:“娘子,为何家家户户都挑着六月初六晒书呢?” 夏莳锦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偶有件事可忙,她倒也乐在其中,边将书本一本挨着一本的铺仔细,边得意的讲解起来:“六月初六,是佛教中的翻经节。传闻当年玄奘大师自西天取回真经,途经某地时经书全泡了海水,努力捡回后放到日头下晒干,这才将经书尽数保留了下来。后来也就成了习俗,大家都愿在这日将书阁里的书拿到日头下翻翻晒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