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淑宁听得认真,才辨别出她说的是“接下来要结婚的人很多,过一阵恐怕没几个鸡蛋吃”,有些奇怪道:“本地都这个时候扎堆办喜事吗?” 陈大婶给她数着鸡蛋解释道:“这不快发钱啦。” 许淑宁都忘记这茬,因为知青们是第一年来,得明年才头回结算工分,她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恍然道:“对哦,嫁娶都要花大钱。” 陈大婶便趁机跟她打听起城市的习俗来,时不时惊叹两声道:“都得买手表啊?” 三转一响里头,最能充面子的就是手表,因为成日里戴在手上,亲朋好友们都看得见。 因此最基础的彩礼就是这个,再殷实点的人家才会去折腾缝纫机之余的东西,像许家就没有,估计要等到她大哥结婚才买。 就是现在看来,还在东北插队的许自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媳妇,毕竟大人们还想让他有机会先回家再解决终生大事。 思及此,许淑宁的思绪飘远,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在别人家,笑笑说:“婶子,再给我多拿十个吧,我要三十个。” 要不说知青们手里阔呢,陈大婶心想队里多少人家一年都吃上十个蛋,继续往她的篮子里垒着,边道:“对了,你们要布票吗?” 队员们每年有几张票,都是算工分的时候才发,勤俭些的人家也会拿来换,自己缝缝补补又三年。 但陈大婶家可算是队里过得去的大户,因为她儿子是立过功退下来的,左腿要拄着拐不良于行,公社领导特批的给多养鸡鸭维生。 乡下都管鸡鸭叫屁股银行,一年的柴米油盐几乎都在这上头,母子俩仰仗于此,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可善于精打细算的妇女,一分一毫都不放过,陈大婶琢磨着给儿子说媳妇,一直在攒聘礼,自己倒是舍不得吃喝。 许淑宁隐约知道些,点头说:“我回去问问他们。” 她有身新衣服,是已经结婚的大姐许淑静寄过来的,今年已经不需要了。 陈大婶客气跟她道谢,又拉着说好些别的话,这才收了钱。 许淑宁提着篮子往宿舍走,临时绕路去自留地摘菜,又顺手在井边洗过才回去。 快到院门口,她瞅见个男的趴在墙边,下意识喝道:“你找谁啊?” 有人出声,那人头也不回地跑开。 下一秒齐晴雨就拉开门,手里拿着长门闩,一脸的惊魂未定。 许淑宁赶快从地上捡起块石头,过去说:“怎么回事?” 齐晴雨眼眶都是红的,吓得有些哆嗦道:“不知道,就看见一双眼睛。” 世上并非好人多,年轻的小姑娘们总是危险多,连大队长都让她们平常得结伴走。 刚下乡那阵子大家都贯彻得很好,尤其是齐阳明,天天把妹妹护在身后。 不过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大半年下来人人的警惕心都放松,殊不知意外往往在此刻降临。 许淑宁心里一咯噔道:“你认得出来是谁吗?” 齐晴雨就是在宿舍比较活泼,平常跟队里人压根说不上话,摇摇头道:“就是眼睛小小的,看着很猥琐。” 许淑宁看她也说不出什么整话来,把门反锁好道:“以后咱俩绝不能有一个落单,明天把陈传文留下来。” 反正他不爱干活,到底一屋子得有个男人镇场子。 齐晴雨私心里是更需要哥哥的,但也没反对。 别看她平常声高气傲的,真遇上事反倒没什么主见,死死捏着舍友的手道:“真的吓死我了。” 可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