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新的差不多。 齐阳明身上还是前几年的,已经褪色得不成样子。 不过他火气比较旺,稍微动一动就出汗,入冬到现在连棉衣都还没穿上。 他道:“行,你不冷就好。” 又说:“被窝暖不暖?” 红山大队在半山腰,夜里风大得惊人,仿佛想把瘦弱的身躯吹到千里之外。 齐晴雨早早翻出棉被,把自己裹得跟粽子差不多,点点头说:“暖的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齐阳明无声笑笑,心中自有主张。 他不再操心这些琐碎事,拿起放在一边的镰刀,背着箩筐上山去。 南方的冬天,漫山遍野仍旧带着一点翠绿,只是在阴天之下显得有些灰扑扑。 山间的风阴森森的,往人的骨头缝隙里钻。 齐阳明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 他沿着前人踩出的山路走,一个人的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恰好有一只鸟在叫。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听上去很诡异,汗毛都快竖起来,甩甩脑袋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树叶。 再抬头,他眼前多出个男人,眼角有一道疤,看上去杀气腾腾的样子。 齐阳明觉得自己要被人套麻袋,警惕地往后退几步,余光掂量着有什么东西适合作为武器。 不过来人的语气倒不是很有恶意,只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你是知青?” 齐阳明还在心里琢磨着他究竟是哪家的人,谨慎道:“有事吗?” 男人摸摸口袋说:“我想,换毛衣。” 齐阳明心想队员们对城里人的误解实在太大,仿佛他们吃穿花用的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第一百零八遍解释道:“我们的票有定量,没有多余的。” 什么都要供应,他们身上的尚且是从父母那儿省出来的,又哪来可以跟人交换的部分。 男人不免失落,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他像是刚学会讲话的人,一字一顿道:“谢谢,打扰了。” 听上去很客气,配上他的表情像是威胁。 齐阳明比较着两个人之间的体格说:“不客气。” 两个人就此擦肩而过,他却还有些不安挂在心头,想想拍拍手上的灰回宿舍。 才进院子,就听到许淑宁在骂人。 她双手叉腰道:“梁孟津你脑壳有洞是吗?” 话很凶,可她长得气势弱,乍一看就是只会撒娇的性子。 也就镇得住梁孟津,他尴尬挠挠头说:”我错了。“ 认得很挺爽快。 齐阳明回忆起他昨晚犟嘴不肯承认心意的样子,跟看热闹的陈传文交换个眼神。 梁孟津却不知道舍友的调侃,老老实实地把手背在身后。 许淑宁想再骂一句都词穷,没好气说:“一边去。” 梁孟津欲言又止,还是小声喃喃道:“别生我气。” 他看上去这样可怜,许淑宁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捶他一下说:“下次出门的时候给我带上心眼。” 梁孟津觉得自己还是有的,只是涉世未深很容易上当受骗。 但他不敢再辩解,长舒口气躲到角落里。 齐阳明这才饶有兴致过去问说:“犯啥事了?” 梁孟津做贼似的说:“刚刚在路上,有个老太太卖大米。” 这阵子是各大队分粮的时候,勤俭的人家都会把仅有的细粮拿出去换更多的粮食,他正好有需要,没多怀疑就掏腰包。 实在是老太太看着可怜又淳朴,他还多给两毛钱,结果回来一看,人家在下面不知道掺多少沙子。 听完,齐阳明都觉得骂他不冤枉,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甚至觉得连别的大队都知道的本队有个梁知青手里阔,专门来骗他的。 那些美好品德的词汇,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梁孟津也想改来着。 他希望自己变成面面俱到的那种大人,只是常常忘记世界上危机四伏而已。 思及此,他叹口气说:“已经被骂过好大一遭了。” 男知青里他年纪最小,加上性格斯文和家境好,几个人对他向来是照顾有加。 因此齐阳明道:“孰能无过,问题不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