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瓮声瓮气,但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却宛如另一块拼图,将卢富强讲述中缺失的那一部分完美地拼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选择龚大壮一家?” “为什么选择雨夜?” “为什么要在卢富强家里躲几天?” “为什么要改名读书?” 龚四喜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赵向晚的问题。 字字似锥,扎得祝康心在滴血。 因为嫉妒; 因为拒绝借钱给他读书; 多么可笑的杀人动机! 赵向晚的问话渐渐尖锐:“你知不知道,为三村湾的黄、赌、拐卖窝点撑起一把保护伞,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些事情,你大哥、二哥也参与其中了,是不是?” 龚四喜慢慢抬起头,缓缓摇了摇头:“这些事,我一力承担了就是,我大哥、二哥生性老实,只知道跟着吃喝,什么也不懂。你想知道什么,你只管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祝康再问:“卢辉呢?” 龚四喜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狰狞而残忍:“他?他是我兄弟,我当派出所所长靠的是他,为三村湾提供保护靠的也是他。这样的大恩大德,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已是傍晚。 走出审讯室,走廊尽头的窗外,投射进来西晒的阳光。 金桂飘香,四处都弥散着一股甜甜的香气。 赵向晚站定,眯着眼睛看着走廊尽头那几格斜斜的阳光。 “你们说,朗朗乾坤,怎么就有人这么胆大妄为?” 贪污、腐败、行贿、受贿、为地下赌场通风报信、为被拐妇女办理入户手续……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龚四喜办不到的。 祝康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因为嫉妒,后是因为贪婪吧。” 一开始,杀人是因为嫉妒、不甘; 后来,心中的恶魔被释放出来,便再也收不回去。藐视法律,践踏道德,行错踩错,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朱飞鹏抬头挺胸:“不要气馁,这世上不是还有我们吗?” 有黑暗,就会有光明。 有罪恶,就会有正义。 有视誓言为废纸的黑心警察,也有把惩恶扬善深深刻入骨髓的好警察。 赵向晚嘴角渐渐上扬,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她的季昭,点了点头:“对!还有我们。你们饿了没?我估计咱们有好吃的了。” 亲自跟着跑了一趟罗县,季昭深感刑警艰苦,心疼赵向晚奔波劳累。他虽然只会几道家常小菜,但背靠四季大酒店,那里大厨无数,跑一趟后厨,拎过来两个大保温桶,一打开便肉香四溢。 季昭这回学乖了,没有只带赵向晚一人份,而是准备了两个大保温桶。重案组八个人,每人都有份。 秋燥清火,首选冬瓜薏米老鸭汤,汤色清亮,异香扑鼻。 还有正当季的莲藕花生排骨汤,汤底微红,汤味浓郁。 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在审讯室里忙碌、在路上奔波的赵向晚、祝康、朱飞鹏三个人喝得最起劲。 祝康说:“主要是向晚在说话,她多喝点是应该的。” 朱飞鹏喝得摇头晃脑:“我虽然说话少,但写字写得累死!” 高广强喝了一口老鸭汤,轻叹一声:“这回的案子,烧脑啊。” 刘良驹也说:“整个三村湾都烂到根儿去了,这回带回来的人,没一个跑得脱。” 高广强一边喝汤,一边看赵向晚交过来的审讯笔录,叹了一声:“向晚,你这速度可真快!连最难搞定的龚有霖,你都拿到了他的证词。” 或许是因为今天真累到了,赵向晚喝完排骨汤,又喝老鸭汤,终于感觉冒烟的喉咙舒坦了不少。 听到高广强的话,赵向晚说:“我也没有想到,龚有霖竟然那么在意他爸的否定。看到他爸对他的指控之后,心理防线瞬间崩溃。这也,真是巧了。” 原本赵向晚以为最难攻破的龚四喜,没想到骨子里竟然是个需要家人肯定的“孩子”? 只能说,再恶的人,也有心理弱点,也有在意的人或事吧。 高广强微笑,笑容很慈祥:“卢辉那边呢?有没有信心?” 赵向晚摇了摇头,看着碗中剩下的骨头:“卢辉的母亲孙友敏我已经和她打过两次交道,感觉就是个自私、冰冷到极致的老太太,卢辉恐怕就是像她吧。这一类人是硬骨头,难啃得很。” 高广强鼓励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一回你已经表现得非常出色了。卢辉就算不认罪,咱们现在也不怕。光是龚有霖提供的行贿罪证,就够他坐牢的。我们已经派人去他办公室收集罪证,拘捕令随后就能签发,你不用怕,只管放开手脚去审!” 赵向晚感觉又有了力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