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李阿婆是真心喜欢姗娘子。这丫头不愿欠人,在家里住着,重活累活样样上手,一点不娇。教了绣丫才多少日子,绣丫不但会打二三十种络子,连裁剪、配色都长进好些。她也珍惜这份缘。 满绣避了姗娘一下午,但晚上却挤到了西屋。她满十五了,也不是没想过嫁人。可就陈绣娘那样的,还遭过男人打骂。她心里期待是期待,但多少有点怕。 “姗娘,你发总盘着,是嫁过人了吗?” 辛珊思平躺着,扭头看向小姑娘,弯唇笑道:“终于问出口了?” “我…我这不是怕你伤心吗?”满绣又好奇得要死,姗娘长眉星目中梁又挺,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她还十分能干,怎么都不该落得流离在外? “我没嫁过人。”前生在大学时谈过一年纯纯的恋爱,毕业后忙于工作和家里,她也没时间折腾旁的。今世…辛珊思嘴边的笑渐退,身怀一颗不定时炸弹,跟谁好都是祸害人家。 “那你还说我。”满绣笑着推了下她。 辛珊思道:“我是没嫁过人,但我娘所嫁非人啊,她落得什么结果?死在我爹手里,所以…” “你娘不是和离了吗?”满绣震撼,后又一下将事串联上了,脱口骂道:“你爹怎能这样,还是人吗?”不怪姗娘要出走。她不走日日便对着恶父,是报仇还是不报仇? “所以嫁人一定得看准了。”辛珊思传达着她的思想:“你要牢记,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珍重己身。明面上可以从夫、以夫为天,但心里万万要清醒不能全倚仗男人。男人的爱惜,是会变的。” 黑暗中,满绣看着好姐妹,唇微微抿起。 辛珊思怕她不懂:“我问你,成婚后若有了孩子,你当以孩子为重,还是以自己为重?” 这…满绣想说孩子,但又觉姗娘如此问,肯定有她的目的。 “记住…”辛珊思沉凝两息,道:“一定一定以自己为先。你的孩子未长成时,是要依附你过活。你好,他们就好。你要是没了,你男人转身就会给他们娶上后娘。” “要遇上像你爹那样的…”满绣都不敢想。 辛珊思强调:“任何时候都不要丢掉安身立命的手艺,遇上好时机,还要努力提升自己。” 对着她的目光,满绣回味着话,重重地点了下头:“我记住了。” “最后一点,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糟践、消耗自己。”辛珊思覆上满绣抱着她臂膀的手,抓紧:“一辈子,好活也就百岁,我们可不能浪费在一些糟心玩意上。” 满绣越品越觉说的对。她恨唐梅娘九年,唐梅娘知道吗,会因她的恨食不下咽吗?想想只觉可笑,唐梅娘若真在意她,就不会卷了家里买猪的本钱趁夜跑了。 好在她奶不怂,拿着杀猪刀坐到了唐家。唐家一窝子男人又如何,还不是乖乖把钱给凑上,好声送走她奶。 次日一早,李阿婆赶着牛车拖着半扇猪去城里。在家的两人把屋里屋外拾掇了一番,便坐到堂屋开始打络子。忙到中午,满绣打完手头的相思扣,起身去准备午饭。 早上摊的饼还有,割把韭菜跟鸡蛋炒,再将苞米粥热一热。 才拿了刀,就听敲门声。她转头问道:“谁呀?”没人应,但还是往门口去了。 屋里辛珊思避去里屋,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满绣透着门缝看了眼,确定是生人,握紧手里的刀:“你们谁呀?” “姑娘,我们没坏心,就想向你打听一下,最近你搁这山脚下有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屋外男子口气倒好。 她就说辛家抓不到贼吧,将门打开:“我奶说外面乱,我都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你们找的人长啥样?” “谁呀?”屋里辛珊思走出到屋檐下,灵动的手指快编着福结,眼看向院门口。 杵门口的两男子,目光越过跟前的姑娘,望向另一位,只瞬息便挪开,拱礼道:“打搅了。” 人走远了,满绣才把门关上,回过身对上姗娘。 辛珊思笑着催到:“快去割韭菜。”辛家找的不是良家贤淑姑娘。她气色红润全身不见一点邋遢又娴熟地在打络子,明显有背他们对“疯女”的刻板印象。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