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此他成了药人。 十六年,前前后后上百个药人,唯他一人活到今天。真气冲穴的痛苦于他…早已是轻毛拂水。 没了内功和真气支撑,辛珊思不再难受,但她也像朵快要枯萎的花儿。散在地上的发,失了光泽。她贪看着那张俊脸,平静地等待断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淅淅流水声荡漾在谷底。男子藏在大红袖中的左臂泛起青紫,青紫逐渐加剧、浓烈。左手经络鼓起,黑色的血自指头的破口冒出,泛着阴森的绿,渗入土层。 静静的,两人对视着。辛珊思越看越觉喜欢,这人完全是照着她的审美长的。疲倦正一点一点地吞噬她,她对死亡的感知愈来愈清晰。 在毒血全部逼出体外后,男子紧扣的右手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男人啊!辛珊思勾动了下左手,还有心吐槽,果真是得到了便放手。看着近在眼前的唇,她挣扎着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脑袋去够。快死了,她再捞上一口,在黄泉路上回味。 看着她,男人没退,还稍稍放低了身。当触及冰凉的唇时,他心里多了抹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右手托住她的后颈,加深吻,极尽温柔。 “不要怕。” 在跟她说话吗?辛珊思走向模糊的意识被拉了回来。她好冷,勉力抬起手,抱住他温暖的身。有什么探进了她的口中,带着股药的苦涩。她被纠缠着,但并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 百里外的红黛谷,宾客院,辛良友终于等来了百草堂的人,只未瞧着他想见的那位:“时年贤弟,近来可好?” 一身白衣的八字眉中年,抬手回礼:“多谢辛家主惦记,白某一切都好。” 辛良友笑问:“怎么没看见黎大夫?”心中起疑,有心试探,“白前先生不在了,他可不好再躲,百草堂还需…” “百草堂姓白。我师弟自幼身子骨就弱,纵先父对他有养育之恩,白某也不好要他拖着病体操心劳力。”白时年像是宣告一样:“白某虽不才,但百草堂的事还理得顺。” 在场的宾客懂了,百草堂这是易主了,就不知黎上是否还活着? 白时年笑着一拱手:“我等先安顿,之后再叙。”算计着时候,这会那位的人应已经灭完口了。黎上…呵,自以为聪明,想将计就计借寒玄洞的玄冰之气封住毒,简直是在做梦。 不过若非摸清他这心思,自己又怎么能轻易引他毒发,拿住他将清遥换下喜轿? 黎上大概是忘了,他白时年亦承了父业,精通医药。 辛良友目送一行,余光留意着端了素斋回来的两位小沙弥。 白时年在众人注目下,领着百草堂的人走向客房,心中得意。此谋,自己可是筹划了半年之久。黎上以为他将他送上单红宜的床榻,是为了辱他。非也,他是傻了,才会撮合两人。 他要的是阳槐河上最俊最会勾缠的秦清遥,是借蒙人的手取他黎上的命。他要助朝廷铲除江湖武林,他要的是…荣华富贵。想到已被送往蒙都的清遥,白时年面上笑意加深。 明月走高,怀山谷底酥软的嘤咛压过了流水潺潺,混乱的喘息直至子夜才歇。 心跳恢复规律,男子挨着已昏厥的女子躺下。他发冠已松,白色的里衣襟口半敞。侧首凝望着气色红润的人,眼底不再是清冷一片。额前的一缕碎发,黏着汗。 手指轻摩女人滚烫的颊,今夜他亦放纵了一回,嘴角微扬,感觉…很美很好。他告诉她:“我是黎上。黎明的黎,上下的上。” 还沙哑的声,未能得女子半点反应。他也不介意,回过头,眼望天空,听着身边平缓的气息,双目渐渐闭合。 东方见白时,叽叽喳喳的鸟叫催得沉睡中的辛珊思眉头紧蹙,手想拉被蒙头,可摸到的是自己光滑的肌肤,抓了下,两眼徒然大睁。入目的是麻麻亮的天,昨天傍晚…晚上…夜里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快速回放。 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打着她的左耳,辛珊思吞咽了下,口中还残留着苦涩,不敢转头过去看。放在肚上的右手,收拢用力握了握。内功还在?她懵了,咋…咋回来的,那…那她不是白…白嫖,不不,是白把人这样那样了? 鸟在兴奋的叫,辛珊思慌死。她都给出去了,没想收…难道是他没守住? 一甲子的内功啊!她敢保证他此生都遇不上第二回 这样的大机缘了。怎么就没守住?眼珠子左移,偷偷瞄过去,也多少有点不中用。说不中用,可昨夜里又…又明明挺能的。 沉静了片刻,辛珊思屏息悄悄挪动腿,小腹的酸胀叫她红了脸。翻滚身,成功拉开距离。也顾不得不适,捡起衣服赶紧穿,同时还扫视四周,寻她的背篓和家当。 穿好衣服转身想走,只脚才跨出去又回头拾起大红喜服,轻轻地盖到男子身。捡了不远处的户籍册子,走向背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