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典雅的母妃为他而神志消沉。 他是被爱着的,即使他或许从未与他的父母亲近过。 或许是在极痛的时刻,一双温柔坚定的、跨越规矩体统束缚的手到底诱人,哈士奇阿哥不再凶巴巴地哈人了。他闭上一双染着黑色毛毛眼线的眼眸,泛着白的浓密眼睫落下,随着呼吸的频率簌簌地抖。 过了许久,待齐东珠温柔又强势地梳理过他满身病得斑秃的毛发,清理了创口和脓血,齐东珠便用纱布蘸满了烈酒,擦拭着小哈士奇的耳朵和脖颈儿,帮助他散热。 哈士奇阿哥烧得有些厉害,喉咙肿胀难忍,呼吸都带着滞重的闷响,但他一声不啃吭,死死闭合的眼眸带着一种难言的执拗之态,即使他裹着一层小狗皮,齐东珠还是莫名笃定他就是惠妃生的崽,只因他们眉眼间那近乎锋利的倔强如出一辙。 过了许久,就在齐东珠以为小哈士奇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昏睡过去时,突然听到把小毛脸儿埋进被褥的小狗崽沉闷的声音: “惠妃娘娘派你来做什么?” 齐东珠微微一愣,继而心下绵软,轻声说道: “娘娘派我来照顾你,她是惠妃娘娘,也是你的妈…你的额捏。” “爷知道。” 那哈士奇崽老气横秋地闷声说道。这话儿本来听上去挺欠揍的,特别是他还顶着一张哈士奇斑秃的毛毛脸,看上去格外荒诞,可齐东珠却笑不出来。他们都知道,哈士奇阿哥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谁,却也只是知道她的名讳和封号而已。 “她很担心你,你的父…皇阿玛也很担心你。” 齐东珠尽力改着自己的口癖,换上了这个时代旗人可以听懂的词汇。 “皇阿玛给爷寄了信儿来,若不是宫里有太子,就会来看爷了。” 斑秃的小哈士奇蓦然睁开了冰蓝色的眸子,定定看着齐东珠: “惠妃娘娘呢,有没有托你待信儿给爷。” 他声音干涩难辨,话音还没落,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丝丝缕缕的血液被咳出来,沾在了他嘴边雪白的毛毛上。 惠妃没有。 齐东珠想着惠妃那冷静到几乎漠然的态度,难以抑制地感到心酸。作为女性,她是理解惠妃的,从哈士奇阿哥孕育在她的身体内,到他呱呱坠地,惠妃都清楚自己无法亲自教养照顾他,而这个孩子属于皇家,属于大清,却唯独不属于他的生母。惠妃可以凭借生育一个健康的孩子坐稳妃位,却不能得到一个承欢膝下的亲子。 而这小小的哈士奇自打出生以来便被送到宫外,照顾他的奶母奴婢乃至大臣的家眷,全都是他的奴才,他享受着这个王朝和这个时代最雍容的待遇,却没法儿得到亲生母亲的怀抱。 他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却因为那砖红的宫墙和迫人的规矩互不相识。 齐东珠不顾哈士奇阿哥虚弱的躲闪,温柔却又强势地掰过他的嘴筒子,用站着酒液的布巾揩去他嘴角的血丝: “娘娘把她身边儿最得用的我派来照顾你了,你额捏心有所感,说你不出三日便能大好,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齐东珠一边毫不羞耻地自吹自擂,信口胡说,一边用被褥将哈士奇小小的身躯盖住,只露出一个竖着耳朵的毛毛脸来。 “骗人。” 那小狗浑身都烧得发软,嘴却还硬得很,对齐东珠的满嘴跑火车嗤之以鼻: “你这么没规矩,见了爷都不下跪,怎么可能最得用。” 这话儿忒得罪人,若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说,恐怕能让齐东珠气上好久,可是被一个虚弱的半大毛崽崽说出来,却没法儿让齐东珠如何生气,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我是没规矩,可是你额捏已经把你交给我啦。” 她怜惜地捋着哈士奇阿哥有些麻麻赖赖的头毛,又揉了揉他发烫的耳朵,寻思一会儿这烧如果还降不下来,她便用系统兑换来的退烧药混在汤水里喂他吃下去。 哈士奇阿哥被揉得诧异万分,睁大一双冰蓝色的小狗眼瞪着齐东珠,一张哈士奇毛脸上写满震惊,似乎在质问齐东珠一区区奴婢怎敢如此亵渎地揉他尊贵的狗头。 对此,齐东珠唯有毫不留情地将他揉得眯起了眼睛,方才轻声说道: “膳食太荤,虽然滋补,你现在却还不能吃,我去重新备些来。” “爷不吃。” 小倔狗有些欠揍地说,见齐东珠不予理会,他还强撑着疲惫得几乎抬不起的眼皮,声音粗嘎道: “就算你是惠妃…额捏的人,你也得叫我小主子,没规矩的奴婢!” 齐东珠看他这副病蔫蔫的斑秃小狗样儿,也懒得跟他置气,深受揉了揉他诡异发热的喉咙,便拎着丝毫未动的食盒,转身离开了气息浑浊的屋内。 候在房门外,小声交头接耳的嬷嬷婢女见她出来,纷纷对她行起了注目礼,其中一人问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