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被康熙身边儿的太监挤飞了出去,可康熙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一双墨色的凤眸扫了过来,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发火儿,但这时,他却发现自己怀里软塌塌的四阿哥突然动了,一双白嫩的小手向齐东珠的方向,伸了过去,做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要抱抱”的动作。 康熙和太皇太后余惊未消,而康熙看着齐东珠手忙脚乱地冲过来,从他手里夺下了比格阿哥,而比格阿哥的手也立刻揽上了她的脖颈。 “这…这…” 太皇太后在受惊后,连连呛咳了几声,她身畔的苏麻姑姑伺候她喝了茶水,方才让太皇太后缓过劲儿来。康熙回身侍奉了祖母,低声安抚了些话儿,而后眼神如刀,剜在齐东珠身上。 齐东珠垂下头,紧紧搂着比格阿哥,知道他闯了大祸,却半点儿不忍心苛责他。他什么都不懂,又天生有幼儿自闭症,不太能读懂别人的情绪,也不愿与陌生人互动。即便是在寿宴之前,齐东珠好好儿教过他怎么说话,说什么话,可那对比格阿哥来说太难理解了。 他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成为一个特殊的、不被人理解、不被常理所涵盖的自闭幼崽,只能靠自己的运气熬过来。 而今日,不过时运气不佳的一天罢了。 太皇太后经此一遭,彻底失去了和幼崽玩闹的性质,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内殿歇息了。临走之前,她神色厌憎地瞧了一眼齐东珠,用蒙语说道: “哀家今日大寿,不宜见血,此等不守规矩的奴婢,就由皇上处置了吧。” 孝庄说得如此自然,只因她本身是蒙古贵女出身。蒙古族未受太多中原文化熏陶,仍保持着游牧民族的野蛮和血腥,对奴隶随意打杀。而孝庄除却对自己儿子顺治有关怀,支持康熙登基以外,并不是一个高度参与政治,或是对政治感兴趣的女人。 对于她来说,齐东珠这样的奶母宫女,其实就是她们部落的奴婢,即便她知道四阿哥突如其来的举动未必是齐东珠指使,但她也不会关心一个奴婢的辩解。 齐东珠抱来的四阿哥行径荒唐,扰了她的寿宴,便应该被处置。连带着她对四阿哥那点儿慈爱之情都淡了。 康熙对自己的祖母性情还是了解的。当即垂下了眸子应声,率太子,众臣和嫔妃恭送太皇太后銮驾离开。 齐东珠虽听不懂蒙古语,但她能看得懂孝庄最后那道眼神,心里已经知道今日之事不得善了了。 “我给你备一点儿伤药,如果你受刑,希望你能熬过这一遭。” 此刻,她脑海中几乎一年多没有现身的系统突然对她说道。而齐东珠因为这骤然出现的声音愣了愣,轻声“嗯”了一声。 因为这个插曲,太皇太后离开,寿宴也无法继续进行。佟佳氏勉力说了几句转圜的场面话儿,也没能缓和得了康熙的脸色。卫双姐神色紧张地看着齐东珠的方向,咬着嘴唇,想说些什么,被惠妃扯住了手腕儿。 在场气氛凝滞,比格阿哥是一个很敏感的崽,自然感受到了齐东珠的紧张,甚至还有齐东珠微微发颤的手臂,当即嫩声对齐东珠说道: “和宝回家!” 齐东珠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讲话。遇到这样的事,她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一遭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但她明白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回到比格阿哥口中的“家”里去了。 这从不是她的家。 她抬起泛起血丝的眸子,不顾规矩地看了康熙一眼,只看到了满眼的明黄金线,晃得她觉得恶心。她甚至失去了探究康熙脸色的心思,只笃定那一定是残忍、扭曲、高高在上,像所有被掀翻了的封建王朝的主子一样。 和宫中这些事做个了断也不错。而她唯一的不舍得和忧虑,只有怀里这个幼小的胖崽。 大皇子胤褆扫了一眼抱着四阿哥跪在地上的齐东珠,又看了一眼他的母妃,见母妃对他微微点头,起身对康熙行礼道: “皇阿玛,四弟还小,瞧着也受了惊,不若让奶母将他抱回去安置吧!” 康熙顿了顿,没有接茬儿,而是对梁九功说道: “太皇太后身体不适,寿宴宴饮已毕,派人送各位臣子出宫。” “嗻。” 梁九功小心翼翼应声道。福全和常宁二位王爷站起来请辞,而德嫔此刻跨步上前,跪在了齐东珠和比格阿哥身前,请罪道: “四阿哥生性顽劣,闯下大祸,嫔妾难辞其咎,还请皇上责罚。” “玛禄姐姐…” 身在院外的万琉哈氏焦急地伸长脖子向殿内望,而卫双姐已经红了眼眶,握紧了双拳。惠妃担心她伤了自己,亦面露急色。 胤褆没有得到康熙的答复,抿白了唇。他还只是个半大幼崽,虽是长子,但常年养在宫外,没见过康熙几次面儿。即便如此,他知道他的皇阿玛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又是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