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形之中恐怕都会觉得有些胆怯和害怕。幼崽天生就是恐惧成人的,更何况康熙这种身型高大, 积威深重的皇帝。像边牧阿哥这种聪明又敏锐的幼崽, 到了六七岁的年纪, 还是偶尔会被他的皇阿玛冷下的脸吓得抽抽噎噎,已经成为宫中笑谈了。 而像萨摩耶阿哥这种天生就会察言观色的幼崽, 在他皇阿玛手里虽然乖巧, 但齐东珠也能看出来这个崽远不如在自己或者是惠妃怀中那般自如。萨摩耶虽然亲近一切人类, 但这亲近, 总还是有所区别的。 可比格阿哥又是一款不一般的崽。他似乎天生就缺乏对于恐惧的确切认知,也缺乏评判环境和形势的能力。他双爪搂着齐东珠的小腿,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康熙看,没有开始大耳驴嚎叫已经是他长大成熟的标志了。 齐东珠一个头两个大,揪着比格胖崽的后脖颈儿将胖崽撕开,可还没迈开步子,那胖崽又粘在了她的另一条腿上,让齐东珠出了一脑门子汗。 康熙也是许久没有仔细看四阿哥了,可如今他心里压着事儿,也不耐等,只挥手让人将四阿哥抱起来,便迈步出了景仁宫。 到了景仁宫外,康熙依旧没有乘撵,而是自个儿皱着眉走着,路过御花园时,他见地上爬着一窝蚂蚁,密密麻麻如同流动的黑色斑点,当即觉得有点儿反胃,怒喝道: “今日打理御花园的奴才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虫蚁,是捅了虫蚁窝了吗?!” 他这一怒,混迹在康熙侍从之中掩藏自己的齐东珠却突然醍醐灌顶,当即叫出了声: “啊——” 康熙和在场侍从的视线全都扫了过来,齐东珠也顾不得许多,一边喊着“借过一下,借过一下”,一边挤到了皇帝跟前,去盯着地上那几乎成团儿的蚂蚁。 若不是梁九功对齐东珠这张脸熟悉太过,阻拦了几乎要拔刀的侍从,齐东珠恐怕此刻都要见血了。 可她却是无暇顾及旁人的脸色了,此刻盯着地上抱团的蚂蚁,喃喃说道: “不会是要地动了吧?” 说完,她便觉得有些荒谬。地震自古以来都是难以预测的,但从古至今,人们也积攒了些许经验,震前鸟兽虫蚁惊惶四散,便在其中。 据说是鸟兽都会比人类的感知更敏锐些,能提前感受到危机降临。齐东珠虽然不明就里,却也将课本上的知识记在了脑子里。 可单凭这一点儿就断言会有地震,是太过危言耸听了。在皇权至上,百姓普遍封建迷信的古代,若是没有依据便预测大凶之兆,怕是要付出代价,哪怕这话可能成真,也是不行的。 康熙口中所言,钦天监官员含糊其辞,恐怕也正是为此。 可出口的话儿已经收不回去了,康熙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又垂眼看着地上滚动的蚂蚁,沉声说: “‘维星绝,枢星散。是为凶象。’你说,这天象是否预测地动?” 齐东珠等了片刻,见康熙周围的奴婢也都没有搭话儿,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意识到康熙在同她讲话,当即脸色为难地咧开嘴角,说道: “皇上,这什么观星…天象…我也全然不懂,只是今日见鸟兽惊惶,加之钦天监所测之相,突然生出这个念头罢了。今日皇贵妃娘娘也觉得心中不安,像是心有所感…” 康熙抬眼看了看她,问道: “你就不觉得心中不安?” 齐东珠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嘲讽,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奴婢安稳日子过惯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康熙的目光从地面上抬起来,看了她一眼,齐东珠莫名觉得那目光里包含着一点儿嫌弃。 齐东珠心下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家养的比格和萨摩耶今天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为什么要我一个人类心有所感? 继而她又想到她眼中的比格和萨摩耶也是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人类幼崽,并不是真的小狗,心中难免升起一阵心虚。 索性康熙并不能洞察她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是从面儿上看出她有点儿不服气,开口逼问道: “你说地动之事,可能性有几成?若是信口胡说,小心朕治你一个危言耸听之罪。” 康熙的话儿没有恐吓到齐东珠,倒是让她对于目前的情形有了一点儿真实感。齐东珠在现代是个东北人,家不住在地震带上,长到快三十岁,没被震过一次。但对于大地震的杀伤力,她却是有所见闻的。 也不怪古代人将地震、天灾都当成天谴。这等人力不可控的自然灾害,即使是放在科技相对发达的现代,也依旧是无法抗衡的。 “皇上,我真的不知。只是为安稳起见,还是请皇上诏众人去开阔处避难,若是真有地动,也能避免房屋坍塌造成的伤亡。” 康熙看了一眼齐东珠,声音冷淡: “紫禁城的宫殿固若金汤,几百年未曾坍塌,怎会有事?若是传播谣言,造成恐慌,才小题大做,使得人心不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