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阿哥到底是个精力充沛,适应力强的年轻幼崽,此刻已经腿脚麻利地跑了几步,转眼将自己转危为安的萨摩耶弟弟抛诸脑后,回头去确认自己母妃平安无恙了。 佟佳氏也脸色苍白地在大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齐东珠见她苍白的手仍然在微微颤抖,心下实在不忍,她摸了摸怀里看起来呆呆楞楞地,抱着奶耶团子的比格胖崽,亲了亲他小狗味儿的头毛,将他放到了佟佳氏的手边儿。 “和弟弟陪陪母妃,好不好?” 她轻声说着,将比格胖崽暖烘烘的小爪子搭在了佟佳氏的手背上。比格胖崽没有出声,只是睁着一双小狗眼儿看着齐东珠。 “会没事的,不要怕,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她话音一落,比格胖崽大睁着的黑亮眸子就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半,眼皮子又粘哒哒地糊在了一起。他的一只小胖爪搂紧了怀里的萨摩耶奶团子,肥胖圆润的小身子拱到了佟佳氏身边儿,啪地躺在了榻上,把那不大的贵妃榻震地抖了一抖。 他就贴着佟佳氏的腿,用小肚子驮着他的萨摩耶弟弟陷入沉睡,看得齐东珠即便是满心柔软,仍然抽了抽嘴角,而佟佳氏的苍白和恐慌因为幼崽毫无保留地亲近肉眼可见地消退了。她对齐东珠微微一笑,垂下眸子,伸手摸了摸比格胖崽的小胖脸儿和他肚子上小声哼哼的萨摩耶幼崽,面色柔软下来。 没有什么比毛绒绒和软崽崽更加治愈了,齐东珠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 康熙先是向受了惊吓的太皇太后请礼问安,他身边儿的仪仗远没有他镇定,此刻许多侍从还腿软脚软地瘫在地上,那仪仗稀稀拉拉地跟在他身后,便是此刻御花园内唯一的响动。 齐东珠站直了身,视线难免被那些响动吸引过去。她第一眼便望见了立在原处,一手握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曹寅,而曹寅也不知为何,正巧也望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齐东珠便见曹寅的目光变得柔软起来,他似乎有什么话儿想说,但齐东珠无法读懂。她知道曹寅此刻在宫中伴驾,曹寅的家人想来还在宫外,不知是否安稳,他内心一定是忧虑的。齐东珠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便也只对曹寅露出了一点儿安抚的神色,开口无声地对他说道: “无事了,安心。”? 她哪儿知道,曹寅只是在仰望她罢了。曹寅作为康熙的近侍,自然知道康熙今日这大张旗鼓又荒诞不经的行为是受了谁的启发,他一直在为齐东珠忧虑。 天象有变,曹寅当然惧怕,但他却不觉得那是他能左右和改变的事,他放在心上的,唯有一个本可以事不关己,退居人后,却硬是挤进这漩涡之中,怀着一腔热忱的齐东珠。 皇帝一意孤行,不仅将宫人百姓驱逐出家门,更是劳动了太皇太后和宫中贵人、京中勋贵一道不许今夜入室休憩。曹寅一向不曾质疑过皇帝的命令,他自幼适逢皇帝,是为皇帝的伴读,对康熙刚毅果决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他下达的命令,必然不会动摇。 可是这一次,他心中却升起了许多让他神色迟疑的犹豫。他止不住地去想,若是今夜无事发生,固然是天道庇佑,可是皇上这劳民伤财的命令,又会遭到何种质疑? 或许皇帝御极天下多年,又刚刚平定三藩,不会招致多大民怨,顶多被勋贵们含沙射影地诋毁一阵,也便罢了。 可是齐东珠呢?引发皇帝这年头的,无权无势,无人看护的齐东珠,又该如何自处? 他心中忧虑,破天荒地向皇上提出了质疑,而一旁胆小怕事,一向含糊其辞的钦天监官员也不敢捅这样的篓子,竟与他一道求皇帝三思。 皇帝沉默不语,直到曹寅咬着牙说常人怕是无法担此重责之时,皇帝才抬眼看着他,沉声道: “朕之政令,不需尔等置喙。此皆朕之决策,与旁人无关,不必再劝!” 曹寅听闻,便叩首称是,再不置喙半句。他感受到皇帝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只觉得面颊都发起红来。 他心里清楚,他这种违逆君主的心思来源是什么。他知道他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那撕扯着他的心,让他再无旁骛。 地动之时,他心中悬挂的石头落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