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旗息鼓了,一时只能点头。 而胤禛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落在胤礽眼里,只觉得拙劣无比,其神情话语之浮夸,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胤礽仍在嘴边儿挂了一抹笑,先是瞥了一眼神色呐呐地齐东珠,再淡淡道: “四弟如今是越发长成了。罢,孤恰好得闲,便跟你走一遭。” 齐东珠立刻想出言阻止,但却见比格阿哥对她摇了摇头,跟着太子离开了正殿。齐东珠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一时明白比格阿哥确实长大了,能成熟应对这些污糟事,与太子虚以委蛇,但还是难免有些心疼。 他才十岁,本该不必如此。 齐东珠这么想着,心里仍旧是乱糟糟的。厨房的菜色她已经处理了大半,并且定下来了,如今虽然想亲自操刀,但是太子还在景仁宫里,她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只能龟缩在主殿里,取了今夜准备挑灯完善的纺织机图纸,继续埋头研究。 她之前交给嫂子和善堂的纺织机图纸已经是珍妮纺织机的原型加强版了,一次可以纺织十余根棉线或者丝线。但她知道珍妮机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一次可以纺出八十余根。 这才是达到了一个明显的生产力提升。 齐东珠虽然对于机械和构造毫无天赋,但是仍不死心,在纸上计算改良的方案所消耗的原料价值和产值。她自己不方便出去,便叫宫女盯着四阿哥院子里的动静,还害怕宫女吃了亏,让她离远点也好,若是不对赶紧跑回来。 索性,四阿哥院子里没有什么出格的动静,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比格阿哥只身回到了主殿,对着比对计算结果的齐东珠轻声说道: “嬷嬷,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齐东珠放下图纸,把他扯过来抱着,对着小狗额头吸了几口,又用鼻子顶了顶他软塌塌的大耳朵,方才瓮声瓮气道: “不管他了,后厨应该做好饭了,今天有新鲜海鱼,给你们做了好吃的,饿不饿?你弟弟怎么还不回来。” 她终究还是没有提起比格阿哥和太子相处的话题来。她其实知道比格阿哥的小心谨慎、维持住和东宫的关系是明智之举。只要东宫一日是东宫,他们景仁宫就断没有和太子撕破了脸去的必要。 就像康熙所说,即便是齐东珠辈分高太子一头,也不能和太子闹得僵,这本是生存之道。 比格阿哥的思路想来也是一样的。不只是齐东珠,他们这些光头阿哥如今年岁小、本事小,东宫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们应该藏好自己的小尾巴,哪怕虚以委蛇,也该小心行事。 本该齐东珠去做的事,却让比格阿哥替她去转圜关系,做得得体了。齐东珠心里有些愧疚,抱着他轻声说: “你就是太爱操心了,宝。” 比格胖崽用粉色肉垫拍了拍齐东珠的手臂,也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太子的话题。他今日对太子表现得全无芥蒂,毕恭毕敬,他还有些怕齐东珠觉得他攻于心计,觉得他面色陌生。 他也不愿如此。对于太子私下的肮脏事,他可能比萨摩耶阿哥知道得还多。比格阿哥一向知道宫中眼线的重要,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培养眼线和人手,而萨摩耶阿哥仍然在从和旁人的真心交际中获得消息。 但无论他们如何行事,或是景仁宫外如何暗潮涌动,景仁宫是他们共同守护的净土,因为这里有齐东珠。有些事,有些算计,是不能入了齐东珠的耳的,那些都太脏了。 “我不操心的话,八弟惹的麻烦都会找到嬷嬷跟前来的。” 比格阿哥小声抱怨,而后又说:? “昨儿我们吃饭没带八妹,她生我的气呢,嬷嬷今日说点儿好话儿,要么她好几日不理我。” 至于另外一个生着自己气的萨摩耶阿哥,比格阿哥倒是并不担心。给萨摩耶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齐东珠面前表现出半点儿端倪,让她操心。 同住一宫的亲兄弟便是如此,就算他心里再倔,到了晚上仍然要同桌吃饭,在嬷嬷面前演一出兄友弟恭。 齐东珠连忙迭声说好,带着比格阿哥去抱小狸花儿。眼看天色都变暗了,萨摩耶身边儿的阎进小太监都摸了回来,跟齐东珠挠挠头说主子过会儿就回来,晚膳不用等他。而后看着比格阿哥阴郁的神色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昨夜两位小主子闹了一场,阎进作为八阿哥的侍从,当然知晓了。虽然具体说了什么,书房的门严丝合缝他也听不见,但他可知道自家主子膝盖上紫红一大块儿,今早还肿了起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