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宫中连番出了很多大事, 但这次的木兰秋狝仍然盛大。主位妃嫔,除却惠妃和身子不算爽利的荣妃,全都伴驾随行, 可让齐东珠对后宫嫔妃骑马的风采长了见识。 枣红和齐东珠的和谐每日只能维持半天,过了半天后枣泥便会不开怀, 走两步打一次响鼻, 以宣泄它的不满。而齐东珠的屁股和大腿也会在颠簸中酸痛难忍,让她不得不溜进马车里, 瘫坐在堆满了软垫子的卧榻上。 古代行路不易,可皇家出行时大量奴婢随侍左右, 恨不得随时随地修建一座行宫来。而上至康熙本人, 下到年幼的皇子公主,各个儿都在马背上安之若素, 没有半分疲态, 像小萨摩耶这种精力格外旺盛的, 还能从队首跑到队尾, 走好几个来回。 夜里入了行宫, 齐东珠才看见萨摩耶阿哥的大腿毛毛斑秃了, 渗出血水来。齐东珠少见地发了火儿,拿出药膏来让闫进给萨摩耶阿哥挑破磨出的水泡, 整理好伤口, 并在之后的两天将他拘在马车里, 再不让他乱跑了。 如此残忍的行为收获了一只情绪萎靡的小萨摩耶。但齐东珠是丝毫不会心软的,她还会借机压榨小萨摩耶的劳动力。又过了几月, 齐东珠的纺织厂开始有进项了, 虽然这同时会导致丝线和棉线的市场价格降低, 从而影响布庄收购棉线的价格。齐东珠正式要算清楚这些市场波动造成的后续影响是否在自己和比格阿哥的预料之中。因而小萨摩耶只能埋首于厂子上报的产值和收益单子里, 用不情愿的小白爪子勾勾画画,记录每项必要开支的预算和市场浮动价格。 欺负小狗是会上瘾的。齐东珠搓了搓萨摩耶软乎乎的、果冻似的耳朵,给他剥石榴籽吃。又过了两个时辰,比格阿哥也登上了马车,这倒并不稀奇,比格阿哥一向是个宅家好手,在外骑马几个时辰给康熙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多他怕是无法忍受。他一来便分走了萨摩耶阿哥的一半石榴籽,也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让小萨摩耶苦大仇深的算数工程。 被齐东珠摸了脑袋安抚的小萨摩耶乖巧又委屈地蹭了蹭齐东珠的手心,转而将目光移到马车的窗户上,盯着窗帘被夏日风吹得起起落路。胖屁股柯基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他八哥被困的马车,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路过几次,终于忍不住控着马缰慢下来,隔着窗帘与胤禩叽叽喳喳地说起话儿。 萨摩耶阿哥开始时还假模假样地提醒他放低声音,可用不了多久,他就凑到窗边儿和胖屁股柯基叽叽咕咕个不停,窗帘儿被夏风拂动着,时不时落在萨摩耶阿哥的脸上,他也混不在乎,瞧着活像一堆儿被硬生生拆散了,却还见缝插针要与对方诉尽衷肠的苦命鸳鸯。 齐东珠实在是哭笑不得,又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比格阿哥额头上的筋又开始有规律地起伏跳动。她只能放小萨摩耶离开马车,免得他一会儿和马车外的胖屁股柯基一道挨上比格阿哥的教育。 “跑慢点儿,不许离开马车十米,知道吗?大腿内侧再磨坏了,真到了秋狝你可就不能上场了。” “知道啦,母妃。”萨摩耶甜甜说道,而后动作飞快地从马车的窗户里翻了出去,正落在了胖屁股柯基的后面。齐东珠心惊了一瞬,见他们都安然无恙,方才感叹道这些旗人幼崽不愧从小就开始联系骑射技术,当真如同长在马背上一样,骑马射箭如臂使指。 次日午时便开始了围猎,被聚集起来的野生动物左冲右突,企图离开人类的包围圈,帐前的旌旗扬起,康熙射中了一只鹿角繁茂的雄鹿,开启了这场秋狝。 齐东珠当然是不会伤害这些野生动物的,即便她知道日后的保护动物,如同老虎和黑熊,如今算得上是极大的危害。她背着康熙差遣造办处给她做的三力小弓,尽量不去想这弓是给六七岁孩子用的,骑着枣泥溜溜达达地在草场上跑起来。 她身后跟上了两个康熙身边儿的侍卫,齐东珠也没有在意。枣泥难得在旷野之中纵情奔跑,半分小脾气都没有了,撒开四肢飞奔而去,齐东珠久违地感受到风急速刮过自己的面颊,让她面皮生痛,却又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自由。 等枣泥跑累了,很自觉地带着齐东珠去小溪边儿喝水,齐东珠顺势坐下,在草坪之上昏昏欲睡了起来。草原的风比紫禁城盛多了,即便是阳光再刺目,也被风带来的凉爽驱散了。齐东珠靠着跑得浑身发烫的枣泥,用袖子遮住日光,安稳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日头都西斜,而她是被枣泥慌乱不安的揪鸣声惊醒的。 康熙派来的两个侍卫立在齐东珠身前,目光却看向齐东珠后面的深林。那儿传来些嘈杂的声音,像是兵戈之声混杂着隐约的兽吼。 “怎么回事儿?可是那边儿正在狩猎?” 齐东珠的脑子还有些懵,开口问道。而那两个侍卫对她抱拳道: “回娘娘的话儿,这边儿地方偏了,不该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