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医院,特级病房。 宽敞洁净的病房中,医疗仪器运转着,发出低频稳定的微弱杂音。 予月依然昏迷着。 数个月来她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的跡象,一直停留在不上不下的病况。据章铭翰描述,她的求生意志薄弱,似乎没有变差就该谢天谢地了。 「予月,三个月了。」风沐光间来无事经常来探望她,和她说说话。 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他这个做长辈的,勉强算得上是她的家人,他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他相信,即使她无法清醒,也一定能听见外在的声音。 因此,他要求护士,每天除了为她做復健避免肌肉萎缩和净身之外,还要读报章杂志给她听,让她随时知道外在的变化,不与社会脱节。 「你知道吗?杨昊被关在禁闭室里。」考虑了许久,他决定告诉她。 那天原见杨昊没有反抗,便只将他关在一般的囚室,想不到他竟逃脱,还找来她的病房。经「影」通报后他再度被逮,就改监禁在守卫更严密的禁闭室。 禁闭室是一间不到一坪大的狭窄空间,里面除了马桶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人在里面什么也不能做,闷得足以让人发疯。这不是肉体的惩罚,而是心智的折磨,被关个十天半个月,在里面发疯自尽的大有人在。 「你一天不醒来,他就一天被关在那。」他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她服了「敛」的毒而不求救,杨昊听闻她中毒后既震惊又茫然的神情,他也猜得出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係。 维生仪器忽然发出嗶嗶声响,显示予月正经歷强烈的心理活动。 见状,他刻意强调地补上一句:「你若死了,他就得终身监禁在那里。」 仪器响得更大声了,几个医生护士慌忙地推门进来,做好为她施行急救的准备。 风沐光摆摆手,要医务人员稍安勿躁。果然,不一会儿,病床上昏迷不醒数月之久的人儿抽了抽手指,皱起了眉尖,彷彿想要说话的模样。 眾人譁然,议论她的甦醒是奇蹟之云云。 一名医生关闭作响的机器,对着风沐光道:「恭喜董事长,韩小姐要清醒了。」 风沐光面露慈色,欣慰道:「嗯。辛苦你们了,先出去吧!」 眾人离开后,他握住予月瘦弱的手,耐心等待。半晌,才感觉到她乏力的回握。 「不……风叔……」予月的声音暗哑粗糙。 风沐光拿了棉花棒沾水,滋润她乾涸的唇舌。 她眼睫轻颤,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支撑起沉重的眼皮。 「风叔……别为难他……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风沐光虽喜于她的甦醒,闻言却不觉怒气上升。她神智都尚未清明,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那个伤害她的男人! 「你之所以等死不求救,也为了这桩?」 知长辈气归气,但还是同意了,她虚弱道:「谢谢风叔……予月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知道自己给我们添麻烦,就快点好起来。叔叔们都不想再看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故做兇恶的责备,包藏了老男人不轻易表露的温情。风沐光哼哼地压下怒意,深知这看似柔软的女孩,其实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硬脾气。 予月淡淡地牵起唇角,请求道:「风叔,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请告诉『敛』……告诉他,韩予月已经死了……」 醒来,才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多破败。她的四肢百骸从里到外,无一处不疼痛;她很吃力说出每一个字,而且没说几句话,又觉得头晕目眩…… 说不定,她明天就死去也不无可能。 风沐光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恼怒地瞪她一眼,道:「我会派人送他出境,让他这辈子再也回不了台湾。」 「谢谢风叔。」她笑了笑,放弃费力撑开眼瞼,小声道:「……这是我的选择。」 见她疲累地闔上眼,风沐光静默陪伴。 许久,见她已睡去,他才低喃自语:「予月,你知道吗,紫军还在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你比她还要心狠许多。」 紫军下决策总会留退路,保留实力;予月却从不留馀地,要做,便是全力以赴。甚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