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立贤立长,这皇位都非公子您莫属!」 「不。」扶苏忽然面色一沉,「父皇心里还是倾向于立贤的。」 「公子何出此言?」 「若非如此,父皇在前些年又是何故坑杀儒士上百人?」他挑明了讲,「正是因为传统儒士倾向于立长,而父皇又自命姚舜之流,有意禪让,两相衝突下,不难窥见父皇他真正的心思。」 蒙毅心里大惊,仍镇定道:「就算立贤那又如何?以公子在朝中人脉还有百姓对您的爱戴,这根本就──」 「你似乎忘记最终决定权在谁的手上。」 蒙毅语塞。 扶苏慢条斯理道:「拥有民心,不过是一种铺陈的手段,若是得不到父皇垂青,再多也是枉然。」 半晌,蒙毅愤恨道:「就不知胡亥做了什么如此让皇上疼爱!」 「也许是因为我这十八弟总是比别人荒诞。」见蒙毅不解,扶苏则隐晦道:「如此荒诞之人,自然不会让人联想到他其实具有威胁。」 随后蒙毅又道:「可属下实在看不出公子胡亥对您有任何的威胁。」 扶苏眸底志得意满的光芒稍纵即逝,彷彿谁也不能窥见。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扮猪吃老虎更令人防不胜防呢? 这场计较,仍需要仔细谋算才是。 扶苏终于走下城楼,他一下楼,聚集在坊间谈论诗词的名士者皆上前招呼,其中不乏书香世家子弟,在当地极具声望。 他向诸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露出谦卑的姿态,一如往常公子扶苏的形象所带给眾人的知书达礼。 他确信不管要坚持多久,他都能完美詮释这个角色。 三日后,宫中祭堂举祀完毕,朝中大臣与扶苏一干人等皆到祭堂参与祭师开坛。 皇帝端居正位,一脸精神奕奕,却又不时露出兴奋与焦急交错的复杂表情,扶苏暗中观察,不知怎地就是有些忐忑,直到祭师将坛上一杯天水泼洒在天外巨石上,他终于知道这股不安从何而来。 巨石上,斗大七字──「始皇帝死而地分」,夹带着薄薄白烟在眾目睽睽下显现。 扶苏惊诧,一回头,便见皇帝勃然变了脸色,连着几步从高位走到占星官身前,指着占星官鼻子大骂:「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占星官马上拜倒,战战兢兢地把先前预备好的说词全都用上。 可惜他至死都不知道这一切原来是赵高的计画,英明的皇帝根本没有为了要施行新政而铺路,更遑论用这些惊耸的字眼去巩固自己的皇权。 扶苏见苗头不对,一声不哼,私下替祭堂一帮职官料理后事,实际上是要藉机寻找关于巨石七字的真实来因,另一边又广招天下方士,以协助天下大统为由,与各地方士商讨对策。 烟香繚绕的厅堂里,扶苏仔细听着方士们的建言。 他举止上看来广纳贤言,可肚子里却对所有的言论研究再三,待考虑周全,方予以重用,其馀者则虚与委蛇,有人虽有异议,但在看到自己所拥有的极高待遇而权衡后也不再有所抱怨。 扶苏通过此事,已然看出皇帝对鬼神之说有着偏执,而这份偏执又是建立在至高的权力上,不可撼动。 相较于皇帝的偏信,扶苏显然没有这种盲从。 但他最后仍然决定不得不从这方面着手,而又该如何动手? 既然不能轻易撼动,只好慢慢动摇之了──他一向很有耐心。 在这些方士当中,有陈胜、吴广二者较具谋略,他们协助扶苏以轮回天命等言论,让扶苏在这片飘渺的境界佔有一席之地,他们与扶苏之间的合谋,对胡亥、赵高的打击甚重,于是有许多大事,就在以后接二连三发生。 秦始皇三十六年,近岁末,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其上刻有「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始皇闻之,遣御使逐问,未果,于是始皇毁去巨石,东郡一带被屠杀殆尽。 史上「荧惑守心」,起始于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