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佳还真的带我去开了房间。 这个镇子上唯一一个门脸还看得过去的小旅店,门口放着一面照妖镜一样的大镜子,上面还有鲜血一样殷红色的题字。我看到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在那面质量很差的镜子里走了形,分明像两只幻化人形的妖精。 卢佳,他是魅惑人心的那一只精魅。 而我,是摇摇晃晃茫然不知所措只知道跟随他的迷了路的小妖怪。还是个穿着军装的小妖怪,一看就知道是在附近军营新生营训的学生。 门口台子后面的妇人,也不嫌热,大夏天的在打毛衣,挑着眼角看我俩的眼神,跟捉姦的一样。 卢佳在登记簿上写了两个假名字。我靠在他手臂上,发现他的字写得还真不赖。 妇人给了他一把掛着个小木牌子的钥匙,卢佳半搂着我,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 大概是为了省电,墙壁上离好远才开一盏灯,走廊昏黄幽暗,不知道通向哪里。 整个旅店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紧抓着卢佳,仿佛溺水的人抓着一条浮木,即使这木头上还缠着一条毒蛇。 我不知道我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答应了卢佳。我明明知道他是个臭名昭着的千人斩,我明明知道他一直以来对我都有心思。可是我还是跟他来了,心里揣着一肚子火气,一股子哀怨,一脑子英勇就义的愤然。 可是我站在小旅馆的房间门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卢佳随手敲了敲门,拿出钥匙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回头见我一直在门口不动地方,并没有催我。门就这样大敞着,他也不避讳,当着我的面把被我弄脏的t恤脱下来,露出白白嫩嫩精瘦却肌肉分明的上半身。 卢佳向我走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瞇起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顺手把衣服丢进洗手间的池子,然后伸手勾了一下我的下巴,「给我洗干凈噢。」 他转回内间,很快传出电视机的声音。我又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可能有点想太多,这才走进门,拐进洗手间里,开始给他搓衣服。 鼻涕眼泪的有点恶心,不过都是我自己的,也不能抱怨什么。酒有点上头,我一边搓一边晕,迷迷瞪瞪的,有种飘在云上的感觉,一切彷彿一部劣质文艺电影的场景。 我靠在池子边上,在淅淅沥沥的水流下冲香皂的沫子。看着那白白的泡沫一点点从手边流走,破灭。 我的生活是不是也不过一堆泡沫,看起来漂亮,绵密柔软,可一捅也就破了,一冲也就没了。 龙翔,想到这个名字,我胸口就感觉堵得慌。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是我看到的那样,还是艾琳说的那样。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谁能告诉我,究竟我的爱是不是又一次送错了地方。 等下要怎么办,是回去医院还是留在这里。回去就要面对一筒,那是个不知道会爆出什么浆来的定时炸弹,以我现在的心情和承受能力……还是不要回去了。 可是不回去呢,现在墻那边就是一只随时可能会把我生吞了的大灰狼。 我安慰自己,应该没事吧,和卢小斩独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就是占点小便宜,还没有真的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 我用毛巾压干t恤上的水。卢佳这衣服料子太金贵,我不敢拧乾。 我抬手把衣服抖开,眼睛瞥过镜子,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卢佳还是他那幅看着就很色的无辜表情,「不做什么,给你拿衣架来咯。」 「噢。」我接过衣架,把他的t恤掛在窗口的鉤子上。 不是什么高级宾馆,有空调,却只是个摆设。电视能看几个台已经很不错了。 我扯了扯衣角,看它在夜风里轻轻的摇摆,像个鬼影子一样。 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仿佛有一大群人在讲话,迷迷糊糊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清楚,就是感觉憋得难受。 我趴在窗口,用力的深呼吸。夜的温度微凉,吸进肺里,还蛮舒服的。 一个温热的身体从后面贴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他搂在了怀里。 我扭动着身体挣扎,「你干嘛。」 他贴着我的耳朵吹气,「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来开房,你说要干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