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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臣属


头来,犹豫许久轻声开口:“刚才的事,只求你不要与将军讲。”她想了想,又垂首低声道:“我怕他生我的气。”

    “奴什么都不讲!”九儿不由地脱口而出,

    “你不怕他罚你?”

    “殿下要奴讲的,奴才会讲。”九儿想了想回答道。九儿虽然单纯,却并不傻。“奴愿意殿下好过。”

    她闻言莞尔。“好,你来。”她示意九儿坐在她身边,“你同我休息一刻钟,什么事也不做。”

    她倚在九儿的肩上,默默端详着庭院中的花木。

    庭院里久失照料的花木蓬勃失序,古树的根和枝条伸进池塘里,水面上漂浮着枯叶和零落的藤花,偶尔有一两圈涟漪,大概是池中鱼的动静。

    “殿下?”九儿轻轻唤了唤,却发现公主竟然在她肩头睡着了。九儿不敢擅动,小心翼翼地僵直着身子,笨拙地用手抱着她,只觉她身体缥缈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公主这样毫无分寸地信任亲近她,九儿一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迷惘。

    有人从园中的道路一端靠近了。“殿下醒醒——”九儿轻轻摇晃着她,她却并不应答。

    九儿怀抱着公主,并无法向来人行礼。

    荒芜的园中是在自己的奴婢怀中沉睡的公主。萧衡待看清眼前这怪异的景象时已然来不及回避。

    他当然不应打扰她,却未立即退避。她的睡眠模糊了礼法的界限。她为什么会在此沉睡?女子的睡眠本应当像她的肉体一样私隐。而她在荒芜的旧园里熟睡,若不是有在旁服侍的奴婢,简直如同山精鬼魅一般。

    他鄙薄她的散漫,却仍然忍不住观察她。

    她毫无设防的睡眠引起了他的畸思。此刻眼前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当时在屏风之后静静散发出惑人香气的尤物。

    九儿偷偷拍打着她,她醒过来,似乎并不清楚当下的情况,只是懵懂地盯着眼前的人,也并不回避。

    他恍惚间觉得她应当是向他微笑了下。可她只是轻轻地开口问:“萧常侍可是有事要同我讲?”

    萧衡原本相当机变,此时却讷讷无语,最后只勉强说出“在下冒犯”几个字。

    “常侍并没有冒犯我。”她当真微笑了,“我并没什么值得冒犯的地方。”她似是意有所指。

    这里虽然是卫渊的府第,可除了她的奴婢,四下寂静无人,让她显得孤立无援。她的言语像是在他心中种了一颗种子,那种子飞快地萌发成长,使他心中翻腾着许多阴暗的念头。

    她扶着侍女的手臂站起身来,待要离开,他却牵住她的衣袖。

    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无耻,她厌恶到连牙齿都打着寒战。他是当她有多下贱?容忍得了叛臣还能容忍他的臣属?

    “殿下。”萧衡垂着头不去看她的面容。“在下有一事想问。”

    她没有开口,也并不挣扎,只是盯着眼前冒犯的臣下。

    “殿下如今侍奉将军,可还心安吗?”

    她没有回答。这是替卫渊问的还是他自己问的?她在心里斟酌着合适的答案,最终还是沉默。虽然她的身份这样尴尬,但她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

    “在下冒犯了。”见她并不回答,他放开她,目视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转角。

    走过回廊,九儿做了个噤口的手势,示意她作为公主得意的侍从,绝不会向旁人透露此事。

    “你如实地说就好了。”她低垂着脸,又重复道:“九儿,只有这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报。”

    九儿迟疑了一会,终于困惑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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