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娘沉吟一声,问他:“大奶奶爱喝蜂糖水吗?” 她这问题问得没头没脑,齐声有点奇怪,却也回答了她:“不。” 姚春娘思索着又问:“那小安蛀了牙,又不能吃甜的,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蜂蜜给我?我想喝就自己泡着喝。” 齐声听见这话安静了一瞬,随即慢吞吞道:“你想喝,就来找、找我。” 姚春娘愣愣“哦”了一声,可过了一会儿,又后知后觉地从他的话里咂摸出来点别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或许会错了意,可抬眼一看齐声一本正经的脸色,又觉得自己没想错。 她小声问:“齐声,你是不是在起坏心思?” 齐声理直气壮地应下:“嗯。” 姚春娘脸一红,轻轻在他裤腿上踢了一下。 姚春娘和李清田打了一架的这事儿不知被谁看见了,没几天便传得人尽皆知。只是消息传得不清不楚,只当她和李清田两人不和,闲话里没提起齐声的名。 这些日,只要姚春娘在外面遇见个人,那人多半要好奇地问她一句“怎么和李媒婆打起来了”。 姚春娘起初还应,后来问多了便觉得有些烦,索性躲在家里绣帕子,连门也不出了。 不过也总有要见人的时候。近来听说那走街窜巷寻儿的疯夫妻进了梨水村,姚春娘担心逢春,择天去了周梅梅家。 她顺道抓了一把前日在街上买的杂七杂八的花种,给逢春带了过去。 逢春很喜欢,当即就沿着周梅梅的院墙边里里外外挖松了土,仔仔细细把花种撒进去,盖了层土。 周梅梅看得直皱眉:“别挖了怨神,待会儿把我院墙挖垮了。” 逢春听见这话伸手推了下墙,见没歪没摇,又抡起了锄头。 周梅梅和逢春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她这乱糟糟的院子如今里里外外被逢春收拾得井井有条,比以往鸡窝似的地儿不知好到哪里去。 周梅梅对逢春好,姚春娘对她也少了芥蒂。如今也能安安静静坐在一起聊上两句闲天。 姚春娘坐在檐下问周梅梅:“曹秋水和马平来找过逢春吗?” 周梅梅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找个屁,那夫妻两把人扔这儿就没管过。马平那烂货也就算了,毕竟是个后爹,可曹秋水这没良心的亲娘居然也没来看过一眼,活像逢春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似的。” 她语气讥讽,骂了爹又骂娘,但半字没提会赶逢春走,也没再说让姚春娘把她接去住。 姚春娘拿着根棍儿逗地上的小蚂蚁,慢吞吞道:“这不挺好的吗?逢春能干又听话,我之前还听人说她给你那荒田里除草播种来着呢,你就当捡了个半大的女儿呗。” 周梅梅四十来岁,早年遇人不淑,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若真能捡个傻女儿养老,自然没半点不好。 可逢春不是没人要的女儿,虽然她爹娘待她不好,动不动就打骂,但终归头顶有爹有娘,早晚要回家嫁人。 周梅梅望着院墙边弯腰忙活的身影,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没出声。 清风徐徐,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忽然间,院外撒种的逢春惊叫一声,拎着锄头关上院门急急跑了回来。 她神色惊慌,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周梅梅“啧”一声,嫌弃道:“你又发什么癫?” 逢春指着院门,额头冒汗:“我爹来了,梅姨,我爹来了。” 马平常往周梅梅家门口过,却从没进过门,逢春之前也不没遇见过她爹,但这回还是第一次吓成这样。 周梅梅觉得不太对劲,姚春娘也皱了皱眉。 逢春放下锄头,又把没撒完的花种揣进衣兜,抓着周梅梅的衣服躲在她身后,慌张地探出只眼盯着院门。 很快,周梅梅这不太结实的院门被人一脚从外踹开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