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拉开保鲜柜,递了瓶冰啤酒给何昭,他看着她,没接,“我开车。” “忘了。”刘峰乐呵呵,“这不巧了吗?韩主播也在这儿吃饭?” 韩珍手肘抵在柜台,示意老板取酒,“我跟你发了消息,今天有约。” 何昭抽烟姿势不熟练,“收到了,台里团建?” “不是。” 被烟气熏得眯眼,韩珍眉毛轻皱,退开一步。 他敏锐察觉,杵灭火星,“暗访娱乐城,我做成了一期节目,准备给你看看。” “这期内容挺劲爆。”刘峰启开酒,一口气炫下半瓶,“打码的有几个,还在市运会开幕上发表过讲话,但能不能播是未知数。” 她看过暗访片段,在曹平用贪污款所建的娱乐城紫薇厅,门禁森严,拉皮条的鸡头是黄毛,对每位访客恭恭敬敬,点头哈腰,一口一个老板,领导,欢迎“交流”。 这里的所谓交流,就是嫖娼。鸡头公文包里揣着数十张照片,教师,白领,艺校学生,私下官员臭味相投,互握把柄,建立山高水长的“革命友谊”,明面上才能拉帮结派,变得极好说话。 江州台新闻部主任已经明确拒绝在这期节目播出单上签字,说是办公厅下达指示,官媒不能制造不实舆论,抹黑公职人员形象,保险起见,还是将这件事淡化处理。 省台归省宣部直属,权力比法律更有力,牢牢钳住媒体喉舌,能播什么,播到什么尺度,一直把控得十分严格。 何昭视老雷为突破口,答应为雷小妹的医疗费鼓动社会募捐。韩珍录完节目也去医院见过几次。 雷小妹后半生大概率没有奇迹,只能在床上度日。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老雷心头耿耿,扬言只要能保证人身安全,他同意被媒体曝光。 “台媒体限制太多,做什么都要合情合规,何先生想烘火——”韩珍拿起洋酒瓶,“可以找自媒体,明码实价,给钱就能洗稿,播新闻。” 何昭笑容扩大,“温泉那次我就发现,韩小姐是蔫坏。” “我不是…”她反应过来,抬眼望着他,“你都听到了。” “嗯,但我舍弃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几个醉汉卖力在喊五魁首,嗓音铿锵,何昭离她更近,身上旷野香格外浓郁,他压低声,“让你都想出口恶气的男人,肯定不好。” 韩珍轻笑。 那抹灿烂笑意,无知无觉,落入季庭宗眼底。 临桌服务生撤菜,又加了把椅凳,往后疾退转身,撞翻韩珍怀里的酒瓶。 她弯下身去捞,何昭握住她肩膀,挡了一下。 荡出的热汤稀沥沥浇透他白衬衣,半侧臂膀火辣辣燎烧感。 服务生惊慌失措,“先生,你没事吧?” 何昭身体挛缩一下,松开韩珍,脸色不好看,“你烫到了吗?” 她吓一激灵,在炽热灯下,甚至有徐徐热气从他侧面蒸出, 韩珍伸手去解他几颗纽扣,“我没有,你先敞开衣服散热。” “顺序不对。”何昭握住她手指。 “什么?” 两人呼吸纠缠一瞬,韩珍有些懵,映在瞳孔里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