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见她一脸悲戚,本想好好安慰几句。话到嘴边,才发现自个儿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幼时爹不疼娘不爱时,他才舍得给晏昶几个好眼色。多年后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谁也不服谁。 晏昶瞧他贪图名利,叫他奸商。他看晏昶纵情声色,不务正业。姊妹兄弟间的亲情是晏绥想也不敢想的。正是没经历过,才不懂大姐对崔沅绾有怎样大的影响。 安慰不好,那就别瞎安慰。默默陪伴就是,这时候就是少说不出错,多说无异于踩雷。他想与崔沅绾每日都和和气气的,不想使出什么手段叫人烦。 只是他不解,崔沅绾对查这件事的执念太深,几乎是在乎到魔怔。昨晚那么激烈,崔沅绾直接昏了过去。身子乏得不成样子,嘴边还喃喃着要查清大姐的遭遇。他都没这待遇。 “这样罢,等夏夫人生辰时,我一人去夏府里拜访。汉子的身份怎么不比女眷看得广,到时你的我的,一起查便是。夏昌私下猖獗,明面上还不敢生事。我说要查,他不敢不从。” 崔沅绾白他一眼,“好哥哥,你自个儿想想,这当真是个好法子么?咱们是偷摸查事,不能引起夏昌怀疑。你一身前去,还搞那般大的阵仗,是生怕他不毁灭仅有的罪证么?眼下我们要做的可不是打草惊蛇,是去把那位大夫给偷出来,还要不让夏昌起疑心。” 反正就赖上了晏绥,不管他想的注意再好,崔沅绾都能挑出刺来。 这种场合,有心的汉子都会带着自家夫人去。何况夏家是在官家注视下的高门,崔沅绾推脱不去,叫官家如何看待她,叫在场旁人如何看待她崔家。 去夏家是个自己的娘子挣面子的,也是叫外人瞧瞧,自个儿在夫家如何得宠。门门道道的事,哪有那么简单?这生辰宴,不去不行。 毕竟离十一月还有几日,晏绥想跟她拉扯下去,那崔沅绾就奉陪到底。 三十那日,秀云绵娘终于被放了出来。脚一出门就往清风阁跑去。两人被圈着的时日,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吃穿比一般家的贵族娘子还好。 秀云想得多,整日想着阁楼里的小娘子。倒是绵娘脸盘圆了几分,胖乎乎的,跑起来似个可爱的年画娃娃般。扑到崔沅绾怀里,脸上的笑意随即被止不住的泪水给代替,搂着她的腰小声啜泣。 “好了,好了。”崔沅绾失笑,拍拍绵娘的背。原先还猜这丫头过得好不好,见她身上肉长了不少,尤其是胸脯,愈发丰满,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秀云也想她想得紧,走到她身边贴着,主仆三人相依相偎,这才是一家人。 秀云机灵,能坐住大场,清清嗓子,开口问道:“娘子,姑爷可曾松了口?” 崔沅绾闻言,怔了一刻。后知后觉想起秀云班所指。 “当然,你可别信他那张嘴。” 不过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第73章 七十三:玄机 十一月初, 官家就叫下司往京官各家发炊炭,各家增添冬衣,穿新靴。不觉间就入了冬。 晏绥携妻搬到丘园住的消息瞒得紧, 本来只有晏家知道。王氏耐不住寂寞,三番五次派人去晏家请崔沅绾过来。正好碰上于氏难得清醒, 当下就把口信传了过去,说新妇跟着大哥去丘园长住,往后就不再往家里来了。 夫妻俩自然能有选住所的权利, 王氏抓不到理,嘟嘟囔囔, 说女儿不孝顺,家门不幸。 如今张氏不在,可她依旧不得宠。崔发知道张氏走的内情,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暖他身心的姨娘, 被晏绥轻轻捏死,心里埋怨,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在政事堂待得如履薄冰,整日看着兆相的脸色过, 往往是一面捞油水,一面郁闷。原来在御史台待着, 每每面圣, 官家瞧见谏官就觉着晦气, 不待见他。跟着兆相, 跟官家说的话更多,结交的朋友也多。几位同僚约着喝花酒, 一来而去, 崔发就找到了个善解人意的小姐。 小姐姓李, 名俗气,叫做牡丹。青楼里的妈妈总爱给小姐行首起个带花的名,一来是朗朗上口,容易被哪家小官人或是员外记在心里。二来则是,民间多用花朵名做房中事暗示。都是出来卖的,身子不值钱,尊严更不值钱。 拼命学讨好人的伎俩,无非就是盼着出头,被出手阔绰的给捡走,差一点做外室,好一点做妾室。把妻熬死,指不定还能上位做正房呢。 牡丹原先也是这盼头,后来遇见崔发,梦想成真。他虽比搬重物的汉子还要年长,却体贴无比,能懂她的心。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有钱有权。从妈妈口中得知,这位是崔娘子的爹爹,是晏学士的丈人。牡丹心欢,磨着崔发把她带到府里。 家里才死了个和离的妾室,不过半月就要来新人,任谁都接受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