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在阳光之下的植物,没有人浇水,也没有下过雨,但是,这些花草树木都还是绿油油水盈盈的,是植物的韧性吗? 就是植物的任性吧。 牡丹的唇角勾了勾,她喜欢漂亮的东西,乾净整齐健康的那种漂亮。现在不管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她都很感恩,因为,终于,在她生命中的那些不够漂亮的东西,终于,都消失了。 她痴肥的老公,她蠢笨的儿女,还有,她兇残却多病的公婆。 她知道她应该感恩,她痴肥的老公给了她很好的物质生活条件,在金钱方面,她从来不缺什么;她也知道,她那两个让她觉得蠢笨的儿女,在亲朋好友的眼中,是多么的出类拔萃;她更清楚,她那对兇残多病的公婆,养大了她的丈夫,供给了她现在所有的享受。 但是每天每天的看着这几个人,她就每天每天的,越来越痛苦。 她讨厌她老公的身体,她讨厌她儿女的眼神,她讨厌她公婆的气味。她讨厌她讨厌这些生活中避无可避的琐事,甚至,她开始讨厌她自己。 现在这样很好,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不够真实,甚至有点诡异,但是她不在乎,只要她能看到她想看到乾净漂亮美丽的部分,就够了。 没有鸟叫虫鸣青蛙叫,那很好,安静;没有星星月亮流星雨,那很好,睡觉。 只要太阳还坚持在它的工作岗位上,那么,剩下的那些她从来搞不清楚的其他自然现象,她都可以不在乎。 缓缓的从编织袋里拿出打了一半的毛衣,奶油白色的马海毛线,在阳光下被晒得有点太烫,牡丹细緻的打开那本打毛线的教学书,翻到了那个繁琐的花纹,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动作起来。 她打得很专心,很认真,直到正午的太阳灼热了她手中的毛线,这才停下了手。 阳台被阳光晒得发烫,但躲在遮阳棚下的牡丹,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阴凉,她不想回到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屋里,她在里面,会冷。 将毛线又收回编织袋中,牡丹叠起双腿,开始看着对面的那几栋大楼里的那些单位。 这些单位里住着的都是她的邻居,很多人她或许叫不出名字,但是,应该都打过照面,在电梯里,在社区活动时,她或许还跟很多人,聊过几句天。 她仔细的,一格一格的看着,对面那栋楼跟她住着的这栋楼格局完全相同,大大的阳台,整片落地窗。 有些人家的阳台,花团锦簇的,特别漂亮,有些人家的阳台,则像是个大型垃圾回收站,堆满了不用的家具,但是大部分的人家,落地窗的窗帘,都是拉上的。 也许再过个几天,她会试着敲敲别人家的门,虽然她知道这个社区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擦了擦额角的汗,有点渴的牡丹还是决定,回屋里喝点茶,她看着桌上的编织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拎在手上,就算等会儿她很有可能还是会回到这个阳台上,打个几针毛线,看看假假的中庭,数数对面的房子,但是,把自己私人的东西放在阳台上?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 拿起包,站起身,正想要转身回屋的时候,一个声音,一个孩子的声音,破空而出。 牡丹紧张的四下张望,就在隔壁阳台上,她看到了一个小孩,一个哭泣的小孩,这个孩子她认识,是隔壁王太太的孙女,李妍星,今年五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