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面具像道防火墙隔开内心的情绪,让她能含笑侃侃而谈,像是电影里事不关己的旁白解说。 「我家开水电材料行的,收不到货款也是偶尔会发生,但我爸也没有因此不让人赊款。他说如果催款三四次还收不到钱,那以后当然从此拒绝往来,但如果一次机会都不给人就直接列呆帐的话,就是自己太不会做生意了,说不定对方是诚心诚意的,自己却关了大门不给机会……况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后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她顿下语气,杏眸扫了眼他,嘴角浅浅一笑后她耸了耸肩,啤酒就口又喝完一罐。 轻盈的语调让人无法捉摸她究竟只是平铺直叙或是话中有话,但戚瑋驀然一怔,她的话像风箏在脑海盘旋回绕,击中了他。 他把爱当成会计科目,斤斤计较可能付出的机会成本,自以为拒绝去爱才是最好的选择将她推拒在外,但没有了她的他却是日夜思念,对她造成伤害对自己也是煎熬。 为了让自己不再有机会被伤害却失去了她,这代价熟轻熟重,让他迷惘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她,戚瑋按在膝上的手忍不住猛然紧握。 见他默然没有回应,钱心澄开了罐新的啤酒举到他面前转了话题。 「那个,我要谢谢你,涵熙的事帮了我一个大忙。」 戚瑋替自己倒了杯无糖绿茶,与她碰杯。「没什么。」 「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动戚氏基金会的?」钱心澄直接转进正题。「我们也跟戚氏基金会接洽过,但马上就被拒绝了。」 她没忘记戚瑋曾说过秦以丽和他关係恶劣,能够让秦以丽採用他提出的人选,肯定用了什么方法,而这手段还让秦以丽恨得牙痒痒。 「我没做什么,只是请珠姨传话,表示俞涵熙是个不错的人选供他们参考而已。」他四两拨千斤地道。 要是钱心澄没在洗手间听见秦以丽那番话,只怕会真的被戚瑋呼弄过去。将手上的啤酒仰头而尽,眼眸低垂的她嗓音略闷。 「为什么你都不肯说真话呢?」不只是这件事如此,从以前他就都是如此,从不让她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戚瑋微怔,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我听到秦以丽抱怨你,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你用了什么方法。」她眼眸一扬,一双清亮的大眼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不让他有闪躲的机会。 菜餚上桌,默然无语的戚瑋只递了筷子给她,紧敛的唇部线条似乎没有松口的打算。 他的手段的确称不上光彩,但只要能助她一臂之力,他愿概括承受。 见他双唇紧闭,一如他密封的心扉从不让人一探究竟,自己永远被他排拒在外,脸上的微笑面具瞬时崩解,她突然感觉眼眶一阵热,又开了罐啤酒一口气仰头而尽。 「你这样空腹喝酒会醉。」他出声提醒,她还没吃饭就已经喝了四罐。 钱心澄仿若未闻,开了第五罐仰头又是一饮。 戚瑋按住她的手阻止她。「心澄!」 面颊晕红、表情有些迷濛的她抬起一双泛着水光的眸望着他,细声道:「我很没用。」 「为什么这样说?」他心窝一紧,原本按住她纤腕的手转为紧握。 「每次我有需要时你总会出现,」凝睇着他俊雅的脸,他的体贴呵护一幕幕在脑海掠过,豆大的泪珠禁不住自眼眶滑落。「但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可能在你痛苦也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从没发觉,我真的很差劲。」 没想到她会这样否定自己,他眼里流露不捨。「不是这样。」 真正差劲的人是他,他如同贪恋冬日暖阳般地流连在她身边,可当她愿意叩门而入与他相伴之时,他又紧关心扉只想保护自己,任她遍体鳞伤的独自垂泪。 即使他低沉嗓音刻意压抑心中早已涟漪片片的心湖,但一双黑眸却无法遮掩苦痛交织的情绪。望着他痛苦与情感满溢却又纠结拉扯的双眸,钱心澄淌着泪水的脸上出现一抹凄楚。 「不要再那样看我了,我真的很想忘记你,也很想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但我好像还做不到。」 原本以为可以装作无事,就只是像工作般寻常地与他应酬交际,但是她高估自己了,对着这个反覆让她心灰煨烬的人,她无法立刻将那些曾经美好却也让她痛彻心扉的回忆归零,装作一切都云淡风轻地面对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