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他们的面,梧桐约莫是其中之一。 偶尔,她会罕见地表现热心,因为梧桐是个书库通,有什么书想找,问她一声,她都能立马掏出来,无论书被塞在哪个偏僻的角落。 若不是个精灵,我觉得她很适合当图书管理员,肯定很优秀。 后来之所以跟梧桐熟稔起来,是我身边出了件意外的缘故。更准确而言,意外并不是出在我身上,但我由于体质遭到了波及。 那几天,没课的时间我几乎都赖在图书馆内,坐在离梧桐很近的地方,念书念到晚上图书馆闭馆,彷彿这样就能找到安寧。我本以为梧桐不会理会,甚至怀疑天塌下来了瞌睡精灵也只管睡觉,直到「她」终究找了过来。 透过窗户玻璃,我注视着站在座位斜后方的半透明白影,眼睛一涩,又赶紧低下头,将视线集中到书本上。 上週还住在一起的人,忽然就成了这副模样,毫无预警。当几天前刚进房间,发现熟悉的室友竟以这种姿态站在我桌边时,我立刻转头夺门而出,不敢面对现实。 明明只是週末回家一趟,她却回不来了。 当天,我缩在关闭的系馆门外哭了一整晚,而她没有跟过来。 从那之后,化为一缕芳魂的室友始终站在我的桌边,我出门前,她站在那里,我回房,她站在那里,等我爬上床了,她仍旧站在那里,不发一语。 冷静下来后,我自然问过她想传达什么,毕竟我是她唯一知道能跟「另一个世界」交谈的人,可她却给了个我无法接受的答案。 「以柔……让他们,拔掉我的呼吸器吧。」 她说,她被捲入了酒驾车祸,目前躺在医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家人还不愿意放弃她的生命,但那样,太痛苦了,不仅家人痛苦,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却无能为力的她也很痛苦。 她的身体还活着,让她成了尷尬的存在,既无法回到肉体,亦无法归去。 然而,她没考虑到的是,请我去转告家人拔掉她的呼吸器,对我而言,同样是难以言喻的负担。 胸口像是被狠狠扯裂一般的疼痛,让我几乎快要窒息。 于是我跌跌撞撞地,再次转身逃跑了。 图书馆书库是梧桐的地盘,再加上学长将她……咳,「委託」给了我,所以在书库的时候,其他寄宿在图书馆跟学校里的弱小妖魔鬼怪一般不敢来吵闹,或者找麻烦,而且他们也曾被「震撼教育」过。 记得是两个半月前吧,有名情伤自杀的商管系女同学跑来找我,因为学校掩盖得好,事件并没有上新闻,所以知名度低;该女同学死后才觉得后悔无比,想寻求一点安慰,不断央我去找当初拋弃她那名已转学的前男友,至少要把她娶回去。 那几週我被她闹到精神耗弱,但又同情她的遭遇,虽没伸出援手,却也耐心十足地听她数落前男友的不是。 结果,天生喜静的梧桐先受不了了。她鑽出木柜,拖着长长的衣襬、拧着眉心走到我桌边,用同样长到吓人的头发捲起仍喋喋不休的女学生,从图书馆四楼直接甩出去。 「吵死了……」边用饱含着睏倦的嗓音埋怨,她还边伸出头发揉我的头,然后缓缓踱回书柜里。 我感到很惊悚,直觉那动作是个威胁──「下次再有人这么吵,你不出声阻止试试看?我连你一起丢。」 所以,当室友的魂跟随我到图书馆站了几天,而梧桐又再一次从书柜内移动到我桌边时,我反射性就以为她打算把室友丢出去。 我从位置上跳起来,尚未啟口,便听见梧桐问了句:「你不困扰吗?」 「不会!」我用气音急道,用力摇着头说:「别丢她,她也是……不得已。」 梧桐抬眸注视我,难得清醒的眼神颇有深意,却没多说什么。 接近闭馆时间,我收拾东西离开了书库,但室友并未跟在我后头。走到门口时,我还困惑地回头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