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天的课,只觉脑浆都要被榨乾了,我吸收得很吃力,虚弱地趴在桌上,想着再这样下去我会完蛋。上课时老师问了几道问题,我答不出来,幸好老师们对素行优良的好学生总是宽容,一切惊险度过。但我绝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要是以后上课状况都这么糟,所有人都会起疑心的。 女中的课业难度和学生素质皆属市内顶尖,我年级前三的宝座丢了都还算事小,现况看来恐怕连小考能不能保住及格线都成问题了。我苦。 重新体验一次青春固然很好,但这世上祸福总是相依,我既然选择了它的好,自然得承受它带来的坏。 以前的我既然可以,凭什么活更久的我会不行? 想通以后我奋力站起,桌子差点被我的气势震翻出去,其他同学转过头来看我,见没什么事又低下头去做题。都已经放学了,还这么多人留在学校读书,没错,我可不能落于人后! 好,伍悦悦,赶快振作起来,为了那个男人,老娘什么也不怕,读书考试、升学、青春痘、黑眼圈,通通放马过来吧! 我抓着书包一一跟所有认识的面孔说再见,浑身是劲走出校园。对,就是这样,让气势保持下去,勤勉向上,把过往的光荣重新纳入囊中。 追回爱情之前,还有好几道关卡在前头等着我啊! 从国小开始我就一直都有在补习,高中也是补了整整三年,这个记忆应该无误。印象中我没换过补习班,老师的名字我也都还记得,只要别积极出风头,应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过去补习班前,看还有点时间,我临时起意,揹着书包转乘捷运,手上提着特地带来贿赂保全的香酥鸡,意气风发杀到早上那间商办楼下。 我从不打没胜算的仗,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一位穿着公司制服的壮硕男人走出保全室,我连忙对他喊:「阿茂,你叫阿茂对吧?程寅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那摊香酥鸡,让我过来时顺便买一点带给你。我今天上学有点赶,忘了带手机,无法联络到人,你可以帮我叫一下他吗?」 保全一定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但既然连名字都喊得出来,手上还是他最喜欢的食物,叫的又是公司里的员工,他犹豫片刻后点头,进去拨打电话。 掛完电话他走出来,「你没跟他约好吗?他好像不太清楚是谁过来找他。」他停顿一秒,又说:「他还强调自己没妹妹。」 「噢,我本来就不是他妹妹啊,他爸跟我爸是朋友,我们很熟啦。程寅一定是忙到忘记了,上礼拜我明明有传讯息跟他说我今天放学后会过来找他。」我煞有其事扯着谎。阿茂信了,点点头,替我开门让我进去一楼大厅等。 我拣了个空位坐下,晃着腿调整呼吸,盼能多少消弭掉一些紧张情绪,顺便用眼睛观察这栋建筑物,看看它和a世界中我最后一次看到时有什么明显不同。在这里工作过几年,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好像也没什么改变。 几个打着领带的男人在不远处说着话,一个从外头匆匆晃进来的女人朝我瞟来一眼,见电梯开了又急惊风似地颳进去。 几张熟面孔从我眼前晃过,可惜只有我识得他们,他们却不认识我。三十岁的伍悦悦人生倒退回十六岁。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终于等到他了。程寅。这个比我初识他时还年轻几分的男人。 真不敢相信,哇塞,他现在只有二十六岁耶,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年纪的他! 他戴着一副呆板近视眼镜,头发不知多久没剪了,瀏海已经长到盖住了眼睛。身上穿着皱巴巴衬衫,搭上一件顏色很浊的裤子,走路的样子依然毫无自信。 我一直知道他是这栋办公楼里长得最丑、也最边缘的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