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喜宴的隔天,陈洁奇一大早就在外头张望,像游手好间的田乔仔,我也不露面,刻意让他在外头等着,直到手机响起。 「喂?怎么一大早就扰人清梦啊?」我一接起电话,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电话那头的陈洁奇也没被我的气势压倒,反而是难以置信的问:「你还没起床?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你昨晚是不是又很晚才睡?」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是为了你好啊。」 我站在窗户悄悄往外看,他手足无措的在原地打着转,手机里又传来他妥协的话:「可能我说话有些直接,不过我们今天还要去看机车,我怕你睡太晚了会起不来。」 「帮忙筹办小姑姑的喜宴很累耶,你不多休息一天?反正我明天再看也没差了。」对看机车这回事,我已经看得很开了,只要在开学以前买到机车都行。 「所以你今天不去了?」他在门口,距离太远看不见他的神情,却隐隐约约听见他口气里的失望。 果然,看机车这件事他比我还着急、热心,好像我不去看机车反而是我的错了。 「嗯,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我则一直在窗户里头看着他,还赖在我家门口不走。 「喂,陈洁奇,你现在人在哪里?」 他马上回答:「在你家门口。」他往我家里头望进来,我赶紧从窗户撤退,免得被发现我偷看他,但这也不算是偷看,谁叫他一大早就在我家门口堵人? 「你回去休息啦,今天不看机车了,回去!回去!」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我记得刚才没看见他手上有东西啊。 「你出来就知道了。」 这么吊人胃口是小孩子应该有的行为吗? 我气得把电话掛掉,故意又拖延了好几分鐘才装得一副慵慵懒懒的面孔出去,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倒是先迎了上来,把手机画面推到我面前,我看个仔细后,竟是一张我昨天和陈洁奇坐在女方家人桌吃饭聊天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人都是笑着的,一片和谐。 「这是谁拍的?你要给我的就是这个?」 「这是我妹拍的,她说你长得很好看,看我跟你感情很好,所以偷偷帮我们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这样啊,那你就传给我就好了啊。」 「反正我们住得很近,就先拿来给你看了。」他低头把照片分享到我的手机里。 等他抬头,我发现他眼下那一团黑,肯定是筹办喜酒太累了,就算是晚上十点入睡,也不一定能睡好吧。 「陈洁奇,你昨天也不是十点睡的吧?」 喜酒过后要处理的事也很多,比如计算礼金数目,然后帐篷厂商、喜酒主厨也都得算帐付款,这些几乎都是得靠他帮忙分担的,八成无法坚持他的早睡理念。 而且听说中午的桌数没有全部打完的话,会留到晚上继续宾与主把酒言欢。 「是有晚一点,不过也是在十点半以前。」说到这里,他骄傲的抬起胸膛。 好吧、好吧,他是现代年轻人的标竿,我不敢再找他碴。 我推了他一把,催促着:「那你赶快回去睡觉,把那少睡的十几分鐘补回来。」 「那你要做什么?」 「你管我要做什么!」我有些啼笑皆非。 他皱着眉头望着我,我突然担心他脱口而出的话会是:我害怕你会消失。 口气就免不了的转硬:「难道你没有暑假作业?你9月就是大二生了吧?大学生涯要好好把握,如果你只顾着玩,那你就会发现你出社会的时候慢了别人一大截,而你所谓的出社会打拼,就不是叫做打拼,而是叫『被打趴』。」 「是,花飞老师。」陈洁奇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了,似笑非笑的点头,然后被我又推又催的,终于离开我家门口,离开我的视线。 我一转头,这才9点而已,阳光已是那么刺眼,双手遮着,我飞快的跑进屋去,还没喘口气,耳朵便敏锐的听见脚踏车声,我赶紧倒了杯水想端给阿嬤解解暑热,一踏出屋子就看见阿嬤身后载了一大包回收。 有时回收物是一大包,有时是一小包,今天也该是稀松平常,阿嬤却突然重心不稳,摇晃之间瓶瓶罐罐自袋子里掉落,鏘!哐!砰!尘烟扬起,阳光刺射,最后只看见阿嬤倒落在地的身影! 「阿嬤!」 我惊恐不已的尖叫,手中的杯子被摔破在一旁,三步作两步的奔至阿嬤身旁,轻轻地将她扶坐在地,她一脸疼痛,却又不喊出声,只是无声的呻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