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忽地猝死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皇帝。 而与之同时,赶赴凰寧宫欲了解事情全貌的,还有聿琤。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穿过前来哀悼的眾人,笔直前往床边;等待着他的,是哭成泪人儿的聿珏、聿珶,以及倒卧在聿珏怀里的皇后。 「梓韶……你当真就此离朕而去了?」皇帝难掩伤感的低叹,上前握住皇后仍包扎着的手;那冰冷的四肢,再也不会温热过来。 「所有宫人听令!」聿琤见状,当机立断,「除了服侍母后与聿珏的人留下之外,其馀间杂人等一律退出寝殿!」 皇帝没有阻止,只是疑惑地盯着她。「太子?」 聿琤抿紧嘴唇,微红双目紧盯着仍啜泣不已的聿珏。「父皇!儿臣明白您心底难过,可眼下有比给母后哀悼更要紧的事儿!」 「什么意思?」 「聿珏!我问你,母后吃的药可是你亲手餵的?」 面对聿琤的咄咄逼人,聿珶急切地伸手挡在聿珏跟前,「太、太子殿下莫要责怪云暘公主!药方是我开的,也是我一手煎的,若母后真因死于这味药……要罚便罚我、罚我罢!」 「本宫不是在问你!迎春、顾怀安!让四公主冷静下来……」聿琤挥开聿珶,「我问你话呢,聿珏?」 聿珏牢牢的把皇后护在怀里,脸颊上的泪新旧交织;她面如死灰,在聿琤与皇帝的凝望下抬起脸来。 「不错,是我餵的……我昨儿个回宫之后,母后除了我之外谁也不信,她就怕有人妄想就此趁虚而入!」她回瞪着聿琤,语带哽咽,「怎知,今早才喝不到半碗药就……」 「你是母后最为疼宠的女儿,信任你乃是情理之中;但,母后喝了药便撒手人寰,也是不争的事实;父皇,前日湘君与您力邀诸位太医与袁既琳一齐诊治,便是为了防此憾事发生,既琳她们药用得妥当,为何才一夜,竟成了聿珶的药方?儿臣以为此事另有玄机,务必详查才是!」 「不是二姊的错!是我!开药的人是我……」 聿珶哭喊的声调哀婉,聿琤与聿珏两人互望,皆不为所动。 「聿珏,把你母后放开吧!」皇帝要柳蒔松等人过来将聿珏搀起,转向聿琤。「太子所言虽无不妥,但此事未必就与聿珏、聿珶有关,梓韶如此伤重,也可能仅是没能挺过这一劫……」 他皱着眉头,盯着那碗洒了的汤药。「梓韶骤然薨逝,朕明白你们姊妹都很不捨,但此事草率不得,等详细查过了,再做论断。」 绝美的脸容滑过一行清泪,聿琤又瞄了倒卧在床的皇后一眼,轻应了声「是」。 在袁既琳偕同几名太医细查过之后,认定皇后所用的汤药其中一味剂量太过,加诸身体虚弱,不堪负荷其药性,这才不幸撒手人寰。 「煎药的过程,全由聿珶一手包办?」 俯低身子的袁既琳抬起头,无比慎重的頷首。「是如此。」 聿琤神情复杂,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忽地笑了,「没想到聿珶竟有如此决心……聿珏怎么说?」 「云暘公主说她也有责任,叩求圣上莫要太过责怪四公主。」 「哼!就算无她讲情,聿珶背后也还有德妃撑腰。不过……」聿琤自御座起身来到既琳跟前,「既琳,你没忘记本宫吩咐过你什么吧?」 「下官记得!」 「事情真相若真如此,父皇恐怕两个人都会轻判;本宫知道你听命于德妃,却心系聿珶。」她一掌拍至袁既琳肩头,「夹在中间,很是辛苦吧?」 袁既琳低头不敢吭声,聿琤又靠近她几分,「你老实告诉我,你当真没能碰着那汤药?」 「四公主对下官防备的紧,确实没机会;娘娘或许是经由殿下这么一说,心神不寧,加诸药性过猛,这才失了性命,但殿下最主要的目的仍然达到了,不是吗?」望着聿琤,袁既琳勉强牵起一抹笑来。 「的确如此。」聿琤亲手牵起袁既琳,却是顰着柳眉,「不过没能把毒死母后的罪名牢牢安在聿珏身上,此计就不算完全成功……」她回头,瞧着御座后的金乌屏风,「得好好的想个法子才是。」 袁既琳暗自心惊,迟疑一瞬,才没发现聿琤回头笑睇着她。「殿、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聿琤摇了摇头,「没有,这回母后的意外一切如我所愿,多亏有你相助;对了!艷香丸很有用。」 她低头,把所有情绪藏在眼底,「多谢殿下讚赏。」 * 皇后骤逝,皇宫里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即便如此,眼下大军北伐在即,陇西水患等事仍有待圣裁,皇帝只得忍着神伤,打起精神来一一批示。 此时的湘君在皇帝眼中,彷彿成了连串沉重琐事之中的一道甘泉。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