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秋绝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今天这一遭已经是撕破脸,那接下来呢?派对那天会如何? 车流熙攘响着起伏的喇叭声,楚识琛有些烦,握拳抵着太阳穴轻轻敲打,他反复拨弄脑中的细弦,是李藏秋,不是李藏秋……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问:“楚总监,是不是晕车?” 楚识琛回答:“没有。” 司机说:“那就好,你要是不舒服我靠边停一会儿。” “我没事。”楚识琛睁开眼,“就是有点累了,不要紧。” 司机笑道:“那我就不跟项先生报告了。” 楚识琛不解:“嗯?” 司机说:“项先生吩咐过,不管大小情况,只要你有问题都要告诉他。这辆车上装了定位,平常去哪,在哪里停留多久,项先生也都知道。” 楚识琛倒是刚得知,他明白项明章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说:“之前没听你提过。” 司机尴尬道:“实不相瞒,我以为项先生盯得紧是防止公车私用,就没敢跟你说。但又感觉不至于,上次汇报忍不住问了一嘴,结果项先生说不用瞒着你。” 楚识琛失笑,降下一截车窗,风吹进来神清气爽,问:“如果有别的车跟踪,你能发现吗?” “应该能。”司机干这行近三十年,经验老到,“没电影演得那么玄乎,开车得眼观六路,挺容易发现的。” 从广州回来之后,楚识琛格外留心,却再没捕捉到alan的踪迹,是对方潜藏太深,还是停止了跟踪? 等到签约派对那天,alan会不会再度露面? 回到家,楚太太在收拾去新西兰的行李,因为不确定去多久,所以带的东西很多,行李箱都不够用了。 楚识琛顿在楼梯上,听楚太太在楼下进进出出地找东西,很急躁,时不时停下来,反悔似的说不要去了。 “小琛一个人留下我害怕呀。” “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有当妈的撇下孩子自己走的道理。” “又怕给他添乱……烦死了烦死了……” 楚识琛不由得回忆起往事,他把母亲和妹妹送到海外避难,临行的前夜,一向严苛的母亲抱着他,伏在他胸口落泪。 战火纷飞,母亲不敢问何年是归期,他不敢许诺何地共团圆。 当时一别已成永别,楚识琛忽觉四肢无力,他听着楚太太的絮叨,扶住栏杆走完了剩下一截楼梯。 卧房的衣帽间有一只行李箱,楚识琛打算拿给楚太太用。 箱子里装着洗漱包和常用药,每次出差就不必单独收拾,楚识琛拿出来放进衣柜,一抬头,瞥见顶层一格的书法卷轴。 楚识琛将《破阵子》取下,卷轴外裹着几层牛皮纸防潮,他用力撕破,解了扎带,握着天杆展开整幅字。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知晓真相后再读,楚识琛仿佛目睹项明章愤然挥笔的情形,诵念出口,肺腑生寒,犹如灌进了马场的刺骨西风。 他举着这幅字,手酸了,仍探究般盯着,横竖撇捺串联起纷扬的思绪。 从对游艇事故起疑,然后展开调查,到被跟踪,决定主动逼真凶现身。前因后果和方式动机,楚识琛思索过千百回不止。 他自认还算缜密,可是总觉得逻辑上不够平顺,千丝万缕间藏着小疙瘩,好像某个环节遗漏了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