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烧烤店聚餐,唯有钟昀翰直接离开,没有参与。 杯盘狼藉之后,丁浩潍喝下几口啤酒,私底下对于林老师女儿公器私用的调度校友名单,仍然有些许不满。 不然此刻他就不必坐在这里,而是在辛苦的开店生活后,轻轻松松的在电视机前打他几日前才刚买的电动游戏。 几乎不再见面的国小同学们聚在一起,没有多久就聊开了,在这场餐宴的丁浩潍终于明白,林老师教了这么多届学生,为何她的女儿偏偏选了他们这一届。 原因之一,是因为班长小明。当年的小明,现在的三十肿明,白天是医检仪器的业务,晚上是一个市立合唱团的成员,当年国小的合唱梦萌芽之后一直跟随着他,他是某个市立业馀合唱团里的重低音角色。 另外一个因素铁定就是今天被选为高音部的阿飞。这不意外,他当年飞扬的声音也是一枝独秀,被称讚的次数与黄金男孩不相上下。是个稳定公务员的他,似乎一直都有在练习声乐。阿飞与班长因缘际会下参加了同一个业馀合唱团,仍旧一起怀抱合唱之梦。 「所以钟昀翰原本就是就是你们合唱团的伴奏?你们几个原本就都有在连络?」丁浩潍说。 阿飞摇头,「钟昀翰是我们合唱团长期伴奏……的朋友。是他无意间提起了昀翰,我们才又因为这次找人组团有了交集。」 班长相当不好意思续道:「实际上请昀翰的帮忙是别有用心,我承认。」 「怎么说?」丁浩潍放下空杯。 「我们在找机会发表这一次的合唱,但你知道,场地是需要经费租借的,所以我们必定需要一些资源支持。」 「你是想要说,钟昀翰是伴奏兼出资者?」丁浩潍这次没有隐藏在嘴边的冷笑。 「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昀翰是──」小明回想了一下他曾经看过的年代售票系统网页是如何形容,「──旅美钢琴演奏家。」 「啥?」丁浩潍脱口而出。 阿飞帅气一笑,「纽约时报曾经给他的评语是这么说的:狂喜与悲愴,忧伤与寧静,竟能在他手中演绎自如,让人怀疑他的灵魂深处究竟装了什么,才能让这一双手如此充满感情。」 「靠。真的假的?」灵魂深处这是什么屁话,那些多馀的形容词让丁浩潍感到虚偽,简直在强暴他的耳朵,他收起敲击桌面的手指,给了一个结论,「所以你是说他紆尊降贵的来当伴奏,是为了让我们有个看起来不太破的场地可以用,不至于去到处筹钱?」 「正确来说,他会独奏超过半场的时间。他的演奏才是真正有实力卖票的部分……我们的合唱会在最后进行。那是为了在舞台上完成给林老师听一曲合唱的梦想罢了。」 丁浩潍没有问出口真正的问题,当年那个音准几乎从未迷失,如天籟般纯净而清亮的高音男孩,为什么后来成为了一个钢琴演奏家?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下午,小学的他们一起在炎热操场旁的树下吃着冰棒。「我未来想要一直唱歌。」当年那个男孩明明是这么对他说的。 果然孩子的梦就像是拆了封膜的盐灯,只会在日復一日的潮解中渐渐消融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阿飞的咳嗽打断了丁浩潍的回忆,「事实上他人不坏。」 「不坏?」丁浩潍笑出来,毫不掩饰今天早上的偏激,「我们这群散沙般的乌合之眾哪有什么资格议论黄金男孩呢?」 「他只是……」阿飞低下头,在几秒鐘之后这么说,「只是……诚实了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