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但是现在的你想要了,你或许可以回去从前的自己的想法里继续过活……只是你觉得不是那么舒适了。你想要更多,你想要改变……」 丁浩潍不确定钟昀翰是在说谁。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 鐘昀翰意外的想念起昨日三楼的小提琴声,大学生拉了整晚巴哈的〈g弦之歌〉,是那么温柔的歌……他知道那个学生拉得还不够,还不够好。但人要活下去,总是需要一些温柔的吧? 他现在好想再听一听那首曲子。或许也让丁浩潍听一听。 钟昀翰停下来,先是看了一眼桌上字已经不是那么清楚的宣传单,然后才又望着丁浩潍。 丁浩潍也看着他。 所以钟昀翰继续开口: 「很多时候诚实很痛苦,但不诚实……也是一样的。」 店里没有音乐,两个人又坐在邻座,所以钟昀翰的声音在丁浩潍耳中儘管小声却十分清晰。 「我车祸那一年,意外的知道了我的父亲外遇。」 刚刚温暖的黄色灯光在鐘昀翰眼里突然忽明忽暗,好像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要将他仅存的东西吸走,他闭上眼睛, 「他要求我帮他保守秘密,但我还是说出来了。用最糟的方式。那个时候我的控制能力还没有那么好。我甚至还没有真的好起来。」 丁浩潍不确定的开口: 「这跟你后来在美国拼命赚钱有关係吗?」 刚刚大学生的喧哗声此刻已然尽数退去,旁边依旧是人来人往,但丁浩潍无暇顾及其他,整个世界都只为了一个人安静了下来。 钟昀翰睁开眼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盯着自己的啤酒杯,说了下去,「那之后他们决裂了。我爸认为是我搞砸了一切。我妈也恨我,因为我曾经帮着那个无耻的男人跟那个小三骗她……她总是这么形容他们。后来她也这么形容我,毕竟我身上流着我爸的血。他们花了一阵子打官司,等到真的离婚之后,他们两边就都没有人想要理我了,包括经济上的。我爸迅速的再婚,我也不想要再跟谁低声下气,我够大了,能够自立生活。」钟昀翰神情茫然,「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有出那场车祸……我的人生是不是能够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那不是你的问题。他们不应该怪你。」 「嗯?」钟昀翰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他在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醉了。 「我是说他们在这件事上要求你的说谎或不说谎。那不是你该承担的事情。」丁浩潍说。 诚实的生活是很困难的。诚实的说话也是。真实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是可怕的,而诚实的人,他们往往只能与那样的可怕面对面。或是被迫,或是自愿。那是相当辛苦的一件事。 丁浩潍想起钟昀翰的诚实,想到他在人际中理所当然的受限,想起他寧可不唱也不愿意接受虚假空洞的声音,想起他面对别人被迫的诚实与面对自己半点不放松的诚实…… 丁浩潍发现自己竟有种想要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的衝动。 他也醉了,但他根本连滴酒都没沾不是吗?他笑自己。钟昀翰儘管痛苦,但是依旧直面自己的人生。那他自己呢?丁浩潍问自己。 直到开车带着微醺的钟昀翰到他家楼下时,丁浩潍都还没有想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下车了。昀翰。」丁浩潍拍拍钟昀翰的肩膀。 钟昀翰点头,关上车门。 但是没几秒之后钟昀翰敲响了车窗。 「上来啊。」钟昀翰歪着头,有些踉蹌对着驾驶座上的丁浩潍说。 丁浩潍前一刻还在惊讶他竟然得到了传说中高岭之花的邀约,下一刻就因为看见鐘昀翰的摇晃,迅速决定基于安全考量,要把人送到门口为止。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