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遥的肩膀晃了晃,面上全是眼泪,哽咽道:“……我就没办法忘记,我是杀人罪的共犯。” 柏遥双眼变得通红失焦,下唇颤抖着,摇着头:“别说了,你别……” 病房墙上,挂钟指针走过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手沾了苹果的汁水,稳当地用刀削着果的外衣。 那人用温柔的声音、轻巧的语气说:“遥,从他掐着妈妈脖子的那一天,他就不再是我们的爸爸了。” 少女挣脱了李松岳的手,踩着冰凉的海水和沙土向后退去。 水从她的脚踝亲吻至小腿,仿佛无数只柔和的手安抚着她。 由于刺激太大,柏遥当时的记忆成了破碎的片段,心理医生跟她确认了一些记忆的细节,最后给她开了药说:“你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缺失,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但是未必会全部想起来。期间,你的记忆可能会有模糊或者错乱的可能。” 那些沉痛而破碎的记忆,因为李松岳的的刺激,逐渐变得明晰尖锐,刺痛着她的大脑。 李松岳看着柏遥向后跌去,想要伸手捞住她,却来不及。 海水忽地就涨高了,水面上涌来一迭一迭的白色水带,他甚至被水的阻力打得向后退,无力地看着柏遥被月光下的海水吞没。 “柏遥、柏……” 李松岳面色苍白,徒劳地在岸上大喊她的名字。 这里离人群很远,已经来不及跑去叫人。 树丛那边跑来了一个人到他身边,一边喘息着一边道:“柏遥呢?” 李松岳抓过头去,看见那张噩梦里见过无数次的脸,颤抖道:“她,她在海里,我不会游泳啊……” 李章叙表情凝固了一瞬,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李松岳怀里,道:“打电话联系救援。” 还没等李松岳反应过来,李章叙就脱下外套跳进了海里。 它说,我们会包容你。 它说,我们会接纳你的所有。 所有眼泪都会化作大海的一部分,你也是。 柏遥只觉得浑身寒冷,意识随着海水侵入身体逐渐模糊了。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要带着那些痛苦悄无声息地融入大海。 可是她听到笑声。 “遥遥,这是你哥哥,叫哥哥……”女声萦绕在她耳畔。 她迷茫地冲面前的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指。 可是那个叫做哥哥的人紧抿着唇,直接把手指抽了回去。 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她忍不住哭泣,才看见那人面上恶劣的笑。 可是下一瞬,他的笑又消失了。 她落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肌肤上。 他一边亲吻着她的额头,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遥遥,我们不哭了,回家好不好?” “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她抓住他衣服的前襟,想要说些答应的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像是末日时分,被放逐到海边自由生长的两棵杂草,除了缠绕彼此生长,没有别的存活方式。 “……还要观察,现在就怕肺部有感染或者积水。” 柏遥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有病房的白墙。 “小遥,你终于醒啦!”周璟凑到病床旁边,摸了摸柏遥的手,道:“我们都怕死了,你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是简桐把你背回来的,当时他听李松岳说你落水,可急了。” “……谢谢,我现在感觉还好。” 病房的门被推开,简桐拿着一份粥就进来了。 周璟见状站起身来,把位子让给简桐,找了个借口就溜出去了。 柏遥看着简桐把粥递过来,道了个谢。 “不用,回头多借我看看作业就是了。还好你那时候有呼吸,只是身上凉得很。” 简桐撑着下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你想吃什么水果吗,这点粥营养太少了。” 柏遥看着他掏出洗净的水果刀,那些痛苦记忆又汹涌而来,让她脑内一片嗡鸣。 简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落下的眼泪,慌张起来,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 “柏遥?柏遥你是头疼吗?哪里不舒服都跟我说说,好不好?” 柏遥只剩下喘息的力气,双眼被眼泪浸得朦胧,无力地靠在简桐温热的怀里。 “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很安全呢。” 背部被轻轻拍打着,柏遥恍恍惚惚听见简桐的呢喃,眼泪又落下来了,手揪紧了他的衣角,哽咽道:“简桐……”m.DxSZxeDU.CoM